桑葚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蹦跳着穿过晨雾弥漫的山林。她手中提着一个竹编食盒,里面装着刚出炉的山药糕,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缕缕白烟。
"不知道那位白衣公子还在不在那里。"她自言自语,脚尖轻点过一块青苔覆盖的石头,"要是走了,这些点心可就浪费了。"
三天前,她在山谷中救下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后,按约定每日都来换药。第一天,她战战兢兢地靠近原地,发现他竟真的等在那里,银发如瀑垂落,冰蓝眼眸在晨光中如同两汪寒潭。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她为自己换药。
第二天,她壮着胆子带了点自制的药茶,他皱眉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仿佛那是什么毒药,最后却还是一饮而尽。
今天是第三天。桑葚儿拨开最后一丛灌木,眼前豁然开朗——白衣男子正盘坐在那块平坦的巨石上,双眸微闭,银白的长发在晨风中轻轻飘动。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美得不像凡间人物。
"早啊!"桑葚儿元气满满地打招呼,声音惊起了几只林鸟。
相柳缓缓睁开眼,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女子蹦到自己面前。她今天穿了件杏黄色的衣裙,发间随意插着几朵野花,整个人像一束阳光般刺眼。
"我带了药和点心!"桑葚儿毫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打开食盒,"山药糕,我自己做的,对气血恢复有帮助。"
相柳看着递到眼前的糕点,形状歪歪扭扭,边缘还有些焦黑,明显是新手作品。他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怎么样?好吃吗?"桑葚儿凑近脸,眼睛亮晶晶的。
相柳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面无表情地评价:"太甜。"
"啊?真的吗?"桑葚儿赶紧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唔...好像是有点。下次我少放点糖。"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马上又笑起来,"不过你能吃出来甜味,说明味觉没被毒素影响,这是好事!"
相柳微微挑眉。这个女子总能从最糟糕的事情里找出积极的一面,简直莫名其妙。
桑葚儿已经蹲下身,熟练地检查他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今天换完药,明天应该就不用每天来了。"她取出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对了,我叫桑葚儿,我娘怀我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桑葚,你叫什么名字呀?"
"与你无关。"相柳冷淡回应。
"那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白衣公子'吧?"桑葚儿撅起嘴,眼珠一转,"要不...我叫你小九九好了!你有九条伤口,又这么冷冰冰的,像块寒铁,'九'同'铁'...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相柳一把扣住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山谷。"相柳的声音冷得像冰。
桑葚儿却不怕死地眨眨眼:"你舍不得的,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相柳眯起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圆润的脸蛋上点缀着几颗小雀斑,眼睛大而明亮,里面盛满了毫无防备的真诚。不知为何,被她这样看着,他竟感到一丝不自在。
"换你的药。"他松开手,别过脸去。
桑葚儿偷偷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工作。她发现这个"小九九"虽然表面凶巴巴的,其实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换完药,桑葚儿收拾好东西,拍拍裙子站起来:"明天我还会来的,记得等我哦!"她挥挥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相柳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明黄色完全消失在树林中。他低头看着包扎整齐的伤口,伸手碰了碰剩下的山药糕,还是温热的。
第四天清晨,桑葚儿比往常来得晚了些。她一路小跑,脸颊红扑扑的,怀里抱着个布包裹。
"小九九!看我带了什么!"她气喘吁吁地冲到相柳面前,献宝似的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我天没亮就起来做的,馅儿是山鸡肉和香菇,特别补元气!"她拿起一个塞到相柳手里,"快尝尝!"
相柳看着手中白胖的包子,一时无言。百年来,从未有人为他做过吃食,更别说天不亮就起来准备。
"怎么?怕我下毒啊?"桑葚儿已经大口咬起了自己的那份,两颊鼓鼓的像只松鼠。
相柳轻轻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立刻在口中爆开。确实...很好吃。
"怎么样?"桑葚儿期待地问。
"尚可。"相柳淡淡地说,却不知不觉吃完了整个包子。
桑葚儿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发现相柳今天换了一身新白衣,银发用一根素色发带松松束起,衬得他越发俊美出尘。若不是那双冰蓝眼眸中的寒意,简直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