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又一碗汤药递给咳嗽不止的老妇人。村口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几座草棚,里面躺满了面色发青的病人。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和隐隐的腐臭。
"阿婆,趁热喝。"她扶起老人,小心地将药喂入其口中。
"桑丫头,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过去了..."老人虚弱地摇头,"别浪费药材了..."
"胡说!"桑葚儿板起脸,却掩不住眼中的疲惫,"您还要看着小孙子娶媳妇呢!"
这已经是怪病爆发的第七天。最初只是几个村民头痛发热,桑葚儿按寻常风寒开了药。谁知病情迅速恶化,患者开始咳血、皮肤出现青斑,已有三位老人不幸离世。她翻遍医书,试了各种药方,却收效甚微。
"桑姑娘,东头李家的孩子也不行了!"一个青年慌张跑来。
桑葚儿立刻抓起药箱冲过去。草棚角落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蜷缩在草席上,面色灰白,呼吸微弱。她跪下来把脉,心沉到了谷底——脉象紊乱微弱,已是危象。
"怎么会这么快..."她咬着嘴唇翻找药箱,却发现最需要的龙胆草已经用完了。
"用龙胆草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桑葚儿猛地回头,只见白衣银发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棚外,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银边。他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唯有头顶一撮金毛的小鸟,正歪头打量着她。
"小九九!"桑葚儿惊喜地叫道,随即想起什么,皱眉道:"你刚才说什么?龙胆草有问题?"
相柳冷哼一声,缓步走进草棚。那只小白鸟立刻飞到他肩上,黑豆般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桑葚儿。
"这不是普通风寒,而是血蛾粉中毒。"相柳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孩,"龙胆草性寒,与血蛾毒相冲,只会加速毒素攻心。"
桑葚儿瞪大眼睛:"血蛾粉?那不是..."
"西荒特有的毒虫,"相柳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男孩脖颈处的青斑,"最近是否有商队经过?"
旁边的青年想了想:"半月前确实有一支西边来的商队,在村里歇过脚。"
"这就对了。"相柳站起身,"他们携带的货物中混入了血蛾,虫粉随风散播,导致群体中毒。"
桑葚儿急切地问:"那该怎么治?"
相柳瞥了她一眼:"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桑葚儿气得脸颊鼓鼓的,但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又软下声音,"求你了,小九九。这些村民是无辜的。"
肩上的小白鸟突然发出"啾"的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相柳抬手轻抚小鸟的羽毛,沉吟片刻:"...需要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桑葚儿皱眉,"可孩子这么虚弱,怎么受得住?"
"用七步蛇毒中和血蛾毒性,再辅以赤芍活血化瘀。"相柳淡淡道,"剂量是关键,多一分则致命,少一分无效。"
桑葚儿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就像师父说过的阴阳调和!"她翻出药箱里的赤芍,"但我没有蛇毒..."
相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丢给她:"稀释后使用,一滴足以。"
桑葚儿手忙脚乱地接住,赶紧配药。她动作麻利却轻柔,配好药后小心地喂给孩子。不一会儿,男孩的呼吸平稳了些,脸上的灰败之色也略有消退。
"有效!"桑葚儿欣喜地抬头,却发现相柳已经转身往外走。
"等等!"她追上去,"还有那么多病人..."
"与我何干?"相柳头也不回。
小白鸟从他肩上飞起,绕着桑葚儿转了一圈,突然俯冲下来啄她的发髻。
"哎呀!"桑葚儿捂住头,"这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