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要说是怪谈也差不多。”李信阳压低声音,朝窗外抬了抬下巴,“听说之前有个学长被人冤枉,挨了处分,怎么都说不清。后来他就一直在学校周边晃荡,发誓要把那个真正害他的人揪出来。”
阮铭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夜色中的校园安静得只剩下风声。“但是呢,”李信阳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复杂,“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当初那届学生都毕业了,老师也换了好几批。你说,他到底还在找什么?还找得到吗?”
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树影摇晃如同人影。远处,似乎有什么正隐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
“ 你说,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缺勤会怎么样啊?”
在他们到那条巷子前,李信阳打趣阮铭。
“不知道…呃我靠!”
一个小石子精准的打到了阮铭的额头上。
但是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真的不是鬼吗?”
“先回去吧…”
————
第二天的体育课是分班教学,大部分同学都在操场上练习排球。
林羽江却独自坐在架空层的边缘,仿佛与远处的喧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握着一本略显陈旧的笔记本,指尖夹着的笔时而快速划动,时而停顿片刻。阳光透过栅栏的缝隙落在他身旁,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偶尔,他会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前方,手指却在纸页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打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节拍。远处传来的欢笑声、排球落地的声响,似乎都成了他世界中遥远的背景音。
他远远望着球场上那个并不算熟悉的身影——阮铭正在阳光下跃起、扣杀,汗水随着动作挥洒在空中。初秋的阳光斜斜地洒进场馆,恰好为阮铭镀上了一层金边,每一滴飞散的汗珠都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如同无数散落在空中的金子。
林羽不自觉地停下笔,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听过的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此刻,他仿佛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有些人就像太阳一样,天生就会闪耀。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五线谱本,若有所思。橡皮轻轻擦过刚才反复修改的部分,纸张上只留下四行干净简洁的小节。笔尖悬在空中片刻,随后落下,谱出了一段明亮而轻快的旋律。
他的笔尖又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躲在暗处,窥探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那阳光那样好,却注定照不进他所在的角落。
林羽江下意识地按了按有些发闷的胸口,另一只手却小心翼翼地将那页写满心事的五线谱翻过。在新的一页上,他仔仔细细地、几乎是一笔一画地将那段因阮铭而生的旋律重新抄录下来。每一个音符都清晰无比,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憧憬停留得久一些。
然而沉默良久,他还是拿起橡皮,一点一点地将那刚刚抄好的旋律尽数擦去。碎屑簌簌落下,如同他最终什么也没能抓住的徒劳。
他只允许自己偷看那么一眼,偷写这么一段。剩下的,都该被好好藏起来。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