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何忧被打得耳鸣,他被生硬地拖拽到行刑架前,他在上吊绳上痛苦挣扎,水果、臭鸡蛋砸在他身上。在意识逐渐模糊的边缘,他恍惚看见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逐渐清晰——是同样挂在绳子上的渊诺。他竟像个没事人一样,朝自己打招呼。
太诡异了。蔚何忧吓得魂飞魄散,像是见了鬼。
他猛地惊醒,却看见眼前“自己”正凝视着自己。刚从噩梦里挣扎出来,又陷入这样诡异的情境,他几乎再次被吓死。
蔚何忧真的要死了。
他顾不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是拼命蹬着腿,翻白眼,吐出舌头。在最后的挣扎里,他摸到了一只手。
蔚何忧救...
溃散的音节卡在气管里。他伸手抓到的不是刽子手的怜悯,而是渊诺垂落的袖扣。那截苍白的腕骨上还沾着昨夜为他偷渡止痛药时蹭到的铁锈。
围观者的哄笑突然变得很远。
旁人却只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他。一个出现幻觉的疯子,在生命终结的一刻,舌头会伸得很长,裤腿会被屎尿浸湿。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阴暗下水道的老鼠,不过因为短暂站在大街上被夸了一句勇敢,就洋洋自得,最后还不是一样被路人踩在脚下?死法与身世,倒也“般配”。
可蔚何忧不是老鼠。
他只是…没有人来得及救他。
刑场上的绳索勒进蔚何忧的喉管时,他听见了自己颈椎错位的声响。
渊诺是摔下来的。
天色渐暗。营救时还是天明,现在一看,距离蔚何忧被杀,已经过了很久。渊诺艰难地坐起身,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前方走去。行刑的人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一些窃窃私语的罪犯。
房梁的霉斑簌簌落进眼里时,他忽然想起蔚何忧总说监狱的月亮像块发霉的干酪。现在这块干酪正硌在他脊梁骨上,而三小时前还鲜活的爱人,此刻正悬在头顶随晚风轻摆。他愣住了,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呆滞地走上行刑台,伸手扒拉了两下蔚何忧垂下的腿脚。
浸透尿液的裤管蹭过他指尖。他心头一颤,恐慌地抬起头——所看见的让他的瞳孔收缩,像是一把火猛地点燃了他最后的理智。
……
……
四周静如死水,却又天崩地裂。渊诺突然冲进人群,面无表情,却又难掩愤怒。他挥动手臂,仿佛在空中捏造出一把剑。
当渊诺握着凭空凝结的血刃剖开第一个辱骂者的咽喉时,温热的动脉血正巧溅在蔚何忧僵硬的脚背上。
辱骂逝者的污言秽语传入耳中。阻拦他的人被推倒在一旁。他冲上去,将人捅死。热血溅在胸口,那一瞬,极端暴力的快感如美学般在他心中炸开——他疯了。
突然愤怒的情绪,让他像饿死边缘的狼,眼神呆滞,嘴角上扬。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因杀人的罪名渐渐失了愤怒变得恐惧,只是此时连为爱人流淌的眼泪也几近干涸了,哭不出来,所以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死掉的囚犯很快传到了狱警的耳朵里,警察们走来的时候,又一次击破了渊诺的防线,他愣愣地看着,什么也不说。
渊诺完全无视掉了警察们对他的动手动脚,他略硬的人偶材质手指捏着死去的蔚何忧的腰部就像捏着腐烂的柿子,那逃亡被枪子射中的地方淌出暗红色的血水弄脏了纯银色的手指,映射在眼里却红得吓人,仿佛心尖也痛地流血不停。
……
……
其实蔚何忧的死亡书下来之后渊诺傻了,虽然他早就设置了一个和蔚何忧挺像的ai机器人。城市里已经充满了失去意识胡乱游荡的幽灵,一个个都显形地走在陆地上。人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被这些具象化的幽灵撵地到处跑。
渊诺和机器人早就在各种地方贴满了符纸,以在蔚何忧即将死刑的那天引起暴乱带着爱人离开。
他本来可以提早完成的,但是队友太不配合了——他的造物曙念生就是其一。
渊诺咽了口唾沫,他皱着眉感受着周身那不祥和的气息和吵闹不已的尖叫,而后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西方邪术,鬼门大开,利用怨灵制造恐慌和命案。
渊诺站在暴乱的废墟中显得悠然,他依然把恐惧吞在肚子里,哪怕视觉看得见恐怖也如幽灵般无动于衷,渊诺的第六感告诉他前面会有暴乱,但他低眉顺眼像有心事懒得逃,人们跑出去的一刹那渊诺的眸子失神了那么一刻,他若无其事地看着人们向前逃去,又看见人们试图与幽灵搏斗,渊诺面无表情,甚至笑了一声。
爆炸之中出现了一个神似蔚不曙的声音,让渊诺的瞳孔放大了些,却在看清是谁后又瞳孔骤缩。爆炸中走出来的是曙念生,他面无表情 甚至是满脸嫌恶地靠近着。
曙2.0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明明放弃了我的爱人,来换取这场和平的……我的牺牲算什么——
渊诺曾因为嫉妒想干掉阿安然,正好他要私自为蔚何忧报仇,于是要挟曙念生去做恐怖分子去一些地方画邪符咒不然就做掉她。
曙念生把阿安然护在身后,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在渊诺的攻势下他机械的身躯受到了很多伤害,动不了了,但渊诺因此感受到了背叛,他愤怒过头,他没注意到也绝非故意。依赖良好的人际关系,无人怀疑曙念生,且埋藏炸弹的进展非常顺利,但曙念生对作恶充满排斥,如果带着爱人逃走了这个地区的一切都会被摧毁。他哭个不停,选择放弃自己的爱人换来这场报复行动的终止。
但是这场计划没有终止,渊诺的看守还是启动了机器。曙念生正在渊诺面前义正言辞地表达这件事是如何错误的,他试图友好地恳求渊诺的停止,但渊诺只感受到了背叛,他居然在庇护伤害他的人,于是在他面前杀掉了无辜的阿安然。
曙念生特别生气,他立刻缩在一团任氤舛生怎样扒拉都不动弹,还朝渊诺吼道:
曙2.0阿安然她做什么了!我为了你而诞生存活,你却为了独占我把那么无辜的小女孩儿杀了?!
渊诺不知悔改,甚至笑得极为病态。
渊诺你现在之所以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是因为我救了你的生命。我是你的救世主啊。
曙念生推搡着被渊诺强硬提取了对方的记忆芯片给予删除,而后的几天,曙念生忘记了有关阿安然的一切,虽然他感到渊诺变得勤快了,居然开始做饭,但是他发现这些饭菜都难吃无比,里面放着手指和眼珠,曙念生看着对方坏笑着将勺子递在身旁,他崩溃地站远了点然后说道:
曙2.0能不能别这样?放弃这邪念吧,我可以带你走出去....
曙念生的表情变得可怜,但又不失生气,渊诺的表情僵住了半截,而后露出了更阴狠的微笑:"我所深爱的人早就死了。"
他表情随意,不失歹毒,像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无可救药的飞蛾,静静等待这场暴乱的结束。
爆炸产生的怨灵不断增生,他们似乎再向渊诺,这个作俑者靠拢。曙念生很生气,他的面孔以不符合人设的表情阴暗了一下。有那么一刻他想转身离开,不再管这个疯子,去救那些哀嚎的人。但他在人们的哀嚎中坚定了目光,做出怜悯的表情靠近渊诺,像是要靠好话迷惑他。渊诺面带戒备地看着他靠前,被曙念生一把抱住,渊诺的眸子愣了一下,但更惊吓的是,曙念生的手臂早已幻化成一把刀,扎穿了渊诺的腹部,渊诺,顿时吐出一口血。
曙念生的表情愤怒而决绝:
曙2.0你受到谁的伤害,就应该去反抗谁,而不是伤害更多无辜的人……(曙念生喘了两口气,他又一次抱住渊诺,在他耳边轻轻说)渊诺,你很疲惫吧?现在请你长眠。
在意识模糊的瞬间渊诺将曙念生看错成蔚何忧的气息,体温,手掌,怀抱...仿佛是蔚何忧在面前邀请自己携手共进去往天国。
蔚何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背对着自己,摇摇脑袋,要摔不摔地转过身来,一脸天真地笑,伸出手掌。渊诺瞳孔地震,他要伸出手,而后又猛烈摇了摇头,将一切幻想亲手打碎。
渊诺被抱地头脑一阵风暴,他将眼泪都憋进肚子里,再次用力摇了摇头强调蔚何忧已经死了,而后一脸怒意地看着曙念生,将他一肘子抡开。
渊诺和曙念生分别后退两步,可曙念生又靠近了他,并让刀再次扎进了渊诺,渊诺闷哼一声,掉两滴泪痛苦地蜷缩在曙念生的怀里,曙念生就抱住了他向下看去,温柔地摸了摸渊诺的头。渊诺抬头,出其不意将牙齿猛地咬进曙念生的脖颈,血流出来,曙念生便下意识地推搡他,他却红着眼睛就朝曙念生的脸打了一拳,曙念生痛呼一声,忍着疼痛狠狠推开渊诺。渊诺被打地后退半步,扶住即将掉下的头,拿出一个控制器,阴森森地对曙念生道:
渊诺我的爱人早就死了。
……
……
渊诺站在一旁。
在殷醉死亡的时候。
简直是地狱。又疯又乱的地狱。殷醉的脑花溅的速度太快了,差点溅在渊诺的裤腿上,他挣扎两下拨开人群,赶忙跳开躲远。
又死了一个人,这对渊诺的计划是有利的。他早靠殷醉等人的帮助在大场地的各个角落都埋了符咒,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让无数死在这里的亡灵冲出地面。
渊诺咧开一个意义不明的笑,他很快又将自己的仪态改变得十分端庄,他清了清嗓子,喊道:
渊诺迷惘的末路者们,我们获得新生的时刻到了!
四周都是平地出现的亡灵,从地面渗出来,渊诺不经意瞥向刚死的殷醉,却发现殷醉的尸体上赫然渗出了蔚何忧的灵魂,蔚何忧侧过头愣愣地看着渊诺,没有意识的样子。
渊诺的瞳孔瞬间失神了一刹。
他后知后觉地看着面前的尸体。
还是死不瞑目的眼睛,呆滞而恐惧的表情。
这个场面太熟悉了,让渊诺回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蔚何忧死亡的场景,他亲自把蔚何忧从上吊绳解了下来,指尖沾染着爱人如腐烂西红柿流出的腥臭血液。
来晚了一天一夜,番茄烂掉了,血是深红色的。
为什么蔚何忧可以和殷醉同时出现。
殷醉是因时间错乱出现的未来蔚何忧?
那不是代表蔚何忧没死么?
为什么殷醉不拆穿呢?
渊诺只觉得头很痛。他耳鸣了,用力捏着脑袋压着眉毛看着混乱的现场,他的表情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搞笑,他看着这个场面突然笑了一声,而后他努力抑制着自己,依然发出细碎的低笑。
他现在只想无比逃离这个腥臭的环境。捏着鼻子快速跑开,却听见一声:“渊诺,你不满意我们的做法么”
渊诺瞳孔一缩,那个人嗤笑着扔给他一块板砖,上面沾染了一些脑髓血浆。
渊诺什么都没有回答冷漠地走到他面前,又瞬间侧身躲过,从他的身后出现一只幽灵直接扑倒了那人。
那个人被噌破了皮的时间快速躲开,将砖头朝幽灵一砸却发现对方无视物理攻击。幽灵越来越近,那人抓住渊诺的手腕试图用氤舛生地挡伤害,渊诺咬向他的手腕,而后挣脱了胳膊朝人脸抡去,将他甩在了墙上逃走 。
……
……
潮湿的石墙渗出水珠,滴落在殷醉的额头上。地牢里的霉味和排泄物的恶臭早已融入他的呼吸,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他动了动手指,指甲缝里嵌着黑泥,那是昨天和老鼠搏斗时留下的战利品。
远处传来铁链断裂的声音。殷醉竖起耳朵,深红色的卷发像一团乱麻贴在脸颊。暴乱开始了。他早就嗅到空气中的躁动,像暴雨前的低气压。囚犯们的吼叫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守卫的惨叫,这种认知让殷醉的心脏跳得飞快。
殷醉……终于来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西装下摆被火烧焦的边缘蹭过地面。锁着他的铁链早已松动,但他懒得挣脱。被囚禁和自由对他而言没有区别,都是活着的不同姿势罢了。
一个囚犯撞开牢门,手里握着带血的铁棍。殷醉歪着头打量他,眉毛一挑一压,露出那种招牌式的欠揍表情。
殷醉听说你老婆跟卖猪肉的跑了?真遗憾,你连猪都不如。
殷醉的声音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
囚犯的瞳孔收缩,铁棍在手中颤抖。殷醉舔了舔嘴唇,黑色眼睛闪着病态的光。他太熟悉这种反应了——愤怒、暴力、即将降临的疼痛。他的脊椎微微发麻,像有电流通过。
殷醉没有躲。铁棍擦过他的肩膀,剧痛让他笑出声。他咳嗽着,血沫喷在对方脸上,
殷醉你老婆跑的时候也是这么软绵绵的?
砖块砸中他太阳穴的瞬间,殷醉看到了金星。不是比喻,是真的金色星星,在他漆黑的视野里炸开。他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石板上,却感觉不到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下来,可能是血,也可能是脑浆。这个想法让他咯咯笑起来。
“操,这疯子还笑!”有人踢了他的肋骨一脚。
……
……
殷醉躺在地上,脑浆和血混在一起,缓慢地从他裂开的头骨里往外渗。
他还没死。
砖块砸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没觉得有多疼——只是“嗡”的一声,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敲了一口钟,然后世界就变得很安静。他倒下去的时候,甚至还在笑,嘴角咧得很大,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
现在他躺在这儿,左眼被血糊住,右眼还能看见地牢天花板上剥落的霉斑。它们像某种抽象画,扭曲的、发黑的,像是腐烂的血管。殷醉盯着它们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殷醉我要是死了,这些霉斑会不会记得我?
然后他又笑了,笑得胸腔震动,喉咙里呛出血沫。
殷醉操……
他小声骂了一句,声音黏糊糊的,像是含着一口没咽下去的糖浆。
暴乱还在继续。远处有人在尖叫,铁链拖地的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刮黑板。殷醉没力气转头,但他能听到脚步声,杂乱无章,像一群疯狗在狂奔。有人从他身边跑过去,鞋底踩在他的手指上,骨头“咔嚓”一声,但他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
疼,但也就那样。
他习惯了。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响起来,清晰得像是有人贴在他耳边说话。殷醉眨了眨眼,血从睫毛上滴下来,滑进他的嘴角,咸腥的,带着铁锈味。
殷醉……她不是我杀的。
他小声反驳,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没人听见。
地牢里的空气又湿又冷,像是一块发霉的抹布捂在他脸上。殷醉的呼吸越来越慢,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进一捧碎玻璃,肺里火辣辣的疼。
他还没死,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蠢。
这个认知让他恐慌。
殷醉不怕死,但他怕自己失去思考的能力——怕自己变成一具只会喘气的肉,怕他的脑子像一块被泡烂的海绵,再也挤不出半点尖锐的讽刺、恶毒的幽默、或是那些让他自己都发笑的疯癫念头。
殷醉…别……
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指甲抠进地面的裂缝里,像是想抓住什么。
但什么也没有。
远处传来爆炸声,震得地牢的墙壁簌簌发抖,灰尘和碎石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落在殷醉的脸上。他没躲,只是盯着那些霉斑,突然觉得它们像一张人脸——一张正在嘲笑他的脸。
血从他耳朵里流出来,温热的,像一条小蛇爬过他的脖颈。殷醉的视线开始模糊,右眼看到的画面像是被水泡过的油画,色彩晕染、边缘融化。
他想起自己曾经编的一个故事:一只会说话的癞蛤蟆,爱上了一个穿西装的月亮。
多可笑啊。
癞蛤蟆以为月亮会低头看它,可月亮只是挂在天上,冷冰冰的,连光都是借来的。
殷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笑,但没成功。
殷醉原来我才是那只癞蛤蟆……
他的呼吸停了。
但脑浆还在往外流。
……
……
审讯室里冰凉刺骨。渊诺被打了一顿,再次被拆散得只剩下躯干。他用尽最后力气,咬住狱警的手脚反抗。
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他蜷缩着,闭上眼——蔚何忧刚进监狱那天,帮自己解围的画面,历历在目。
那时的蔚何忧,眼里有光,笑得嚣张又温暖,像一道光,劈开了他整个黑暗的世界。
睁开眼时,昏暗微光中,仿佛有一个人影朝他走来。那人蹲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他幻想出爱人就在眼前,那曾桀骜不驯、自信满满的灵魂,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阳光,就像他们最初认识时一样。
渊诺我愿失去肉体,以灵魂为筹码,换回时间,抹去与他经历的所有——即便擦除与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渊诺以上,操纵我神智的恶魔啊,请拯救你诚恳的信徒。
渊诺弯着腰,瘫软地跪坐在地上,颤抖着用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那些由血构成的图案,竟凭空升起了火焰,熊熊燃烧,将他团团围住。
那火焰即将把他吞噬殆尽,却让疲惫的眼里,重新映射出炽热的光。
他仿佛看见蔚何忧就在火焰的另一端,对他伸出手,像是曾经每一次他跌倒时,对方都会这么做。
渊诺跪下,磕了几个头。火焰爬上他的身躯,爬上他潮湿寒冷、颤抖的双腿,爬上他驼得夸张的背。高温将骨骼啃噬得发烫,眼球也融化垂下,直至被火焰彻底吞噬。
在火焰中,他又看见了蔚何忧的脸,仿佛他还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一如往常。
蔚何忧开朗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那夸张的嘴角,空洞的眼睛,宛如恶魔降临。陌生得像一个伪人,他开口,声音冰冷:
蔚何忧……谢谢你来救我?现在才来,真的假的?可笑啊亡羊补牢,我的恩人,你竟然轻信了恶魔的谎言?
那一刻,渊诺终于明白——
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等不到他了。
渊诺的瞳孔骤然收缩,前所未有的惶恐涌上心头。而后,便是永久的晦暗与死亡。
当狱警走进来时,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余下一股难闻的烧焦味,和一地尚未冷却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