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着殿内的盘龙柱,鎏金的光影落在太子身上时,竟似被他周身的贵气压过几分。他身着明黄锦袍,领口袖缘绣着暗纹云龙,金线在光下若隐若现;墨发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生得锐利却不张扬,鼻梁高挺,薄唇总是抿成一道淡线,明明是极俊朗的模样,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那是久居上位者,把算计藏在温和表象下的模样。
他刚踏入正殿,目光便精准地锁在苏鹤年身上,步伐不快,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形的棋盘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直到离苏鹤年三步远的地方,他才停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七弟回了洛阳,倒让父皇念叨了好几日——怎么,忙着陪朋友,连宫都忘了进?”
“七弟”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根细针,扎在上官惊鸿心上。她猛地攥紧锦盒,指节泛白,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鹤年——那个总陪她逛市集、给她带桂花糕的人,竟是皇子?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殿内的烛火都晃得刺眼。
玄清站在一旁,神色依旧平静。他垂着眼,指尖摩挲着莲纹佩的纹路,仿佛早已知晓这一切,只是握着玉佩的手,悄悄收得更紧了些。
苏鹤年感受到上官惊鸿的颤抖,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才抬眼迎上太子的目光,语气平淡无波:“刚回洛阳便赶上母后寿宴,想着先为母后贺寿,再去给父皇请安,免得扰了他处理朝务——倒是殿下,日理万机,还能抽空关心臣弟的行程。”
这话听着是恭敬,实则藏着反击——既解释了自己的安排,又暗指太子过度关注他的动向。
太子挑了挑眉,目光扫过苏鹤年护在上官惊鸿身侧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却没点破,反而转向上官惊鸿,语气放缓了些,像在随意闲谈:“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倒是和七弟形影不离。上次苏州窃钩台的事,我倒听人说,七弟为了护一个人,连据点都端了——想来,就是这位姑娘吧?”
他没问“你是谁”,也没问“和七弟什么关系”,反而直接点出苏州的事,既暴露了自己派人盯着苏鹤年,又带着不动声色的施压。
苏鹤年的指尖微微收紧,正要开口,太子却先一步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能让殿内的人都听清:“七弟从前在宫外,性子冷得很,别说护着人,连多说句话都懒。如今倒是变了不少——莫不是,这姑娘在你心里,和旁人不一样?”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周围的权贵们都悄悄抬眼,连皇后都从凤椅上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带着探究。
上官惊鸿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却被苏鹤年轻轻按住了肩。他的掌心带着暖意,让她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苏鹤年迎上太子探究的目光,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淡淡一笑:“惊鸿是我的朋友,她曾在危难时帮过我,我护着她,是理所应当。殿下是储君,关心的该是朝堂大事,臣弟的私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这话既划清了界限,又暗指太子越界——你是储君,该管的是朝政,而非我的私事。
太子端起宫人递来的茶,指尖摩挲着茶杯的描金花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朋友也好,别的也罢,七弟心里该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父皇让你回洛阳,是让你学朝堂规矩,不是让你沉溺于儿女情长——别到时候误了自己,也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