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那晚，上官惊鸿把锦盒放在枕边，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梦里都是云栖寺的晨钟，玄清穿着僧袍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握着莲纹佩，目光温和得能融了霜雪。直到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眼底还带着点未散的笑意。

　　马车驶到宫门前，晨光正漫过朱红大门。上官惊鸿攥着锦盒下车，刚踏上白玉阶，就听见身后传来僧袍扫过石阶的轻响——她猛地回头，心脏在这一刻漏跳了半拍。

　　玄清就站在不远处，月白僧袍映着晨光，竟比记忆里更显清俊。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明明只是寻常站立，落在上官惊鸿眼里，却像隔了半生的久别重逢。风卷着宫墙下的海棠花瓣，落在他的僧袍上，他缓缓抬眼，目光与她撞在一起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眼里停了。上官惊鸿能清晰看见他眼底的自己，看见他耳尖悄悄漫开的淡红，想起在苏州染坊外他护着自己的模样，想起分别时他攥着绢帕的指尖——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牵挂，都在这一眼里有了归处。

　　玄清的脚步很慢，却很稳地朝她走来。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眼底的温和像漾开的春水，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上官惊鸿攥着锦盒的手松了些，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忐忑、等待，在这一眼里都成了值得——原来有些相遇，真的能抵过万语千言，真的能让时光都为之一滞。

　　“你的玉佩。”她把锦盒递过去，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带着点未散的鼻音。

　　玄清接过锦盒，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他打开锦盒，看见莲纹佩的瞬间，眼底泛起细碎的光：“我知道你会找到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上官惊鸿红了眼眶。她刚想再说些什么，殿内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吉时到，请贵客移步正殿——”

　　苏鹤年拍了拍两人的肩，语气里带着点提醒：“先去祝寿，有话待会儿说。”他目光扫过回廊尽头——那里站着个穿玄色劲装的人，苏鹤年记得，那是窃钩台的余党，也是太子的人。

　　上官惊鸿跟着苏鹤年往正殿走，玄清跟在她身侧。她悄悄看了眼玄清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苏鹤年紧绷的侧脸，心里忽然清楚——这场寿宴的热闹是假的，藏在烛火后的暗涌，才刚刚开始。可她不怕，身边有她记挂的人，有不会伤害她的朋友，哪怕前路有再多未知，她都能跟着往前走。

　　正殿的烛火已经燃起，皇后的凤椅设在正中，周围的权贵们言笑晏晏。上官惊鸿刚要跟着苏鹤年行礼，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太子带着侍卫走了进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苏鹤年身上，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而玄清站在她身侧，悄悄握紧了手里的莲纹佩，眼底的温和，渐渐染上了几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