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F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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潆黛“四处案发现场都在这里了。”
萧北冥“那这个呢。”
他指了指那副背影画。
潆黛“在门外放火的人。”
潆黛“他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我没看见他的正脸。”
潆黛透过自己的画作窥见在屋檐上看到的场景。
潆黛“只是看身型应当是个男子,偏瘦,身高几近八尺,脚步很轻,身手敏捷,有武功傍身。”
潆黛“我当时着急救你们,只注意到这些,后来就躲在院角粗略地画了一下。”
潆黛将自己所见悉数告知,这一边风清浊 为她包扎好了双手。
风清浊“好了。”
潆黛“多谢。”
潆黛道谢后,抬起双手正反翻看,撇撇嘴,咋舌唏嘘,她也是未曾想到真的会有一天将手上缠着的丝带切实换成裹伤布。
萧北冥“脚踝还有伤。”
风清浊怔了一下,看了看潆黛,又看了看萧北冥,带着些羞涩和为难地挠头,潆黛到底是女子,如此贸然怕是不妥,潆黛反倒有平常心,似是看穿他的窘迫,宽慰道。
潆黛“你是医者,医者眼中难道不是无关性别,只有病患的吗。”
风清浊抿了抿唇,被她的话触动,他费尽心力想给予世人的面貌如今已然有人相信和鼓舞。
得了潆黛的首肯,风清浊适才行动检查。
潆黛“接下来呢,什么打算。”
潆黛手肘搭在桌上,手背支着下巴,歪头看向萧北冥和钟雪漫。
钟雪漫“柟人巷,去查有关金丝的情况。”
潆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目光旁落在风清浊身上,却见他的神色不大自然。
潆黛“怎么了?”
风清浊“索性没伤到骨头,可肿得厉害,敷上我的膏药怎么也要休息一天,不能再动了。”
风清浊站起身,双手掐在腰间,极为认真地告知潆黛和萧北冥,潆黛从房梁摔下时伤了筋,又奔去救人,一直在走路,原本利落的骨形眼下全被胀开的皮肉裹住。
风清浊“这柟人巷你怕是去不了了。”
潆黛知道眼下是关键时节,任何一环的疏漏都会耽误萧北冥的计划,不能在自己这里掉链子。
潆黛“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风清浊“你若是不想一连几天都寸步难行,还是莫要逞这一日之强,已然是最快最好的法子了。”
潆黛抬眼看向萧北冥,眉眼间写着忧虑和愧疚,耽误一日和耽误几日的比较答案很明显,可无论是萧北冥还是潆黛,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
萧北冥“听他的,你先休息。”
潆黛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柟人巷情况复杂,一定需要她来记录一些关键信息。
潆黛“可是……”
萧北冥“养伤,听话。”
潆黛“钟姑娘也受伤了啊。”
钟雪漫“我的伤尚未痊愈,但伤得不重。”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教潆黛没了反驳的话术。
钟雪漫“就按风仵作说的,你先休整一日,莫要耽误接下来的办案进度。”
潆黛终是没拗过众人,只得答应留在这里,几番嘱咐萧北冥注意安全,切莫意气用事。

潆黛按照风清浊的建议,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膏药,忽而听到地洞外有躁动声响,听上去来了不少人,为首的声音潆黛不曾听过。
“搜。”
接着,一小队官兵走下来,人人握紧手中的剑挡在胸前,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有人坐在木桌旁,忙跑了上去将她团团围住。
潆黛倒是没有多慌张,仔细整理好靴子和裙摆,坐直身子看向那走在最后的那位,一席红衣甚是招摇,啧,还挺惜命,本以为这种私闯他人府邸的人物会永远走在最前面呢。
诸葛孔云扇子轻摇,官兵侧身站在两侧为他让出一条路来,他逐渐靠近,打量着潆黛,最终站定在潆黛对面,双臂支着桌沿,倾身同潆黛对视。
潆黛嘴角噙着笑观察他的每一个举动,诸葛孔云见过很多人,如眼前人这般敢正面回应审视不闪不避的,从前只有钟雪漫,如今又多了一个。
潆黛“这么大阵仗,是捉人,还是捉鬼啊。”
她手搭在桌上,指尖有节奏地敲着,目光环视过围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诸葛孔云“你不怕吗?”
潆黛“我该怕吗。”
潆黛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挑着眉答得也极快,诸葛孔云蓦地大笑起来,扇柄轻磕在手心。
诸葛孔云“有趣。”
他一抬手,身边的官兵一齐收了佩剑,分散至地洞各个角落藏好。
诸葛孔云“你是什么人?”
潆黛“名字和身份本就不重要,大人如何觉得都好。”
潆黛努了努嘴,视线随着官兵移动的轨迹重新丈量着这里。
潆黛“这是要——安家?恐怕钟姑娘会将你打杀出去的。”
诸葛孔云“你跟钟雪漫什么关系?”
诸葛孔云眯了眯眼,嬉笑的表情收敛了不少。
潆黛微蹙起眉,是真的极为认真地思考着,可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逻辑来阐述她和钟雪漫什么关系。
潆黛“大人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些。”
诸葛孔云“他们去哪了?”
潆黛淡淡的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不解。
诸葛孔云“柟人巷。”
对于诸葛孔云的自问自答,潆黛感到颇为好笑。
潆黛“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呢。”
诸葛孔云“萧北冥是不是也在?”
潆黛向来心思玲珑,只消片刻便已猜透了诸葛孔云此时现身的缘由,以暗侦营那缜密而凌厉的手段,查出钟雪漫的行踪绝非难事。
诸葛孔云极有可能是刚刚从柟人巷折返,如今埋伏在此处,像极了要布下一局瓮中捉鳖的好戏,这种步步为营的算计,倒是颇符合他的风格。
潆黛“萧北冥……名字倒是听过。”
潆黛“大人,我并非京城人士,您要寻的人我自然是不认识的。”
潆黛故作思量,可那诚挚的表情并没有打动诸葛孔云,相反,他的目光骤然一冷,神色如同寒潭般幽深,转瞬之间已带上几分狠厉。
诸葛孔云“一派胡言!”
他突然一掌拍在桌上,清脆的声响如同一道惊雷乍然炸开,潆黛毫无防备,被吓得浑身一颤。
诸葛孔云“信不信我杀了你。”
潆黛很快敛起了情绪,重归镇定,她抬眸看向他,见他那副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笑,但她只是唇角微扬,将这抹笑意悄然压下,目光却依旧带着几分促狭停留在他身上。
潆黛“大人天资聪慧,葬送自己前程的事情定是不会做的。”
诸葛孔云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迈着步子走到潆黛身后的石凳上坐下,甩开扇子轻摇着。
诸葛孔云“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陪你们耗下去。”
他似乎对能在这里蹲到萧北冥一事很有信心,潆黛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过于自信向来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目光里不由得藏了几分同情。

钟雪漫“关于萨达的事我还有疑问,需要你帮我研制出一种药。”
三人终于回到地洞,钟雪漫同风清浊讲着自己的安排,驻足转头,却见诸葛孔云悠然坐在石凳上,神色如常。
钟雪漫一瞬惊诧,向潆黛投来问询的目光,潆黛皱了下眉,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钟雪漫会意,警惕发问。
钟雪漫“你怎么在这?”
诸葛孔云站起身,缓步走向钟雪漫。
诸葛孔云“钟捕快,我等你很久了。”
钟雪漫“你想要干什么?”
诸葛孔云“我来要人啊。”
他满脸志在必得,余光瞥向身后的潆黛,眸中闪过得意。
钟雪漫“要什么人?”
诸葛孔云“事到如今,还要隐瞒吗。”
他抬眼看着站在钟雪漫和风清浊身后,低着头戴着斗笠的那人,正要上前,不成想钟雪漫先一步拔出狴犴尺将他逼退。
钟雪漫“这里不是暗侦营,不是你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
钟雪漫瞪着眼,表情凶狠,诸葛孔云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颈前的狴犴尺,难得好脾气周旋。
诸葛孔云“你可知私藏要犯是何罪名?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竟会把他藏在你的身边。”
钟雪漫“你在瞎说什么。”
钟雪漫努力表现得镇定。
诸葛孔云“还不出来,难道要看我死在这里吗?”
话音落下,先前藏匿在地洞各角落的官兵一齐拔剑出动,将他们三人围住,更有一剑直接架在钟雪漫脖子上。
诸葛孔云故作深沉叹了口气,抬扇打开钟雪漫的狴犴尺,绕过她,又推开挡在那人身前的风清浊,带着得意的笑。
诸葛孔云“好久不见。”
诸葛孔云“三年了,还是我赢了。”
说罢抬手就要掀开斗笠,钟雪漫和风清浊神色紧张,眼下唯一能再搏一搏的,只有潆黛了,潆黛眸光微动,迈步向前。
还不是很利索的腿脚,在走近诸葛孔云时还就势借他抬起的小臂扶了一下,也就硬生生甩开了他的手,随后将那人拉到身后。
潆黛“大人,此举不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捉拿要犯呢。”
诸葛孔云没想到她的胆子能大到如此地步,刀剑包围不惧,还敢在自己面前藏匿罪犯。
诸葛孔云“你是疯了不成?”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潆黛“不知我弟弟所犯何事,若要捉拿可有逮捕令?”
潆黛面不改色心不跳,仍是那样丝毫不畏惧的正视对方,诸葛孔云眸色渐深,有杀气迸出。
潆黛“大人若是既拿不出逮捕令,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这个做姐姐的,断不会允许你带走他。”
诸葛孔云不再和她多费口舌,抬臂绕过潆黛想打掉斗笠,潆黛一个手刀别住他的动作,诸葛孔云又反手想抓住潆黛的手腕却又被躲开,二人在此过了两招,僵持不下时身后的人压低斗笠后退了一步。
诸葛孔云耐性耗尽,另一只手猛然握住潆黛的手臂,用力将她拽向一旁。
他大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掀开那人的斗笠,原本自信满满的脸色,在看清那张面容的瞬间骤然一变,眉宇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复杂情绪。
诸葛孔云“你……你是谁啊!”
本应出现在斗笠下的人突然由萧北冥变成了童双。
童双翻眼怒视着诸葛孔云,颇有些不耐烦。
童双“我还想问你你是谁呢!”
童双“抢我帽子,你家没有是吗?”
他一把夺过诸葛孔云手中的斗笠,又忙去潆黛身边关切问着情况。
钟雪漫和风清浊有一瞬惊诧,随后松了一口气,神情恢复如常,走上前来。
钟雪漫“这位是神捕营新晋捕快童双。”
钟雪漫“这位是暗侦营首座之子,大亓第一神捕。”
钟雪漫“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对他的帽子这么感兴趣啊。”
钟雪漫恢复了对诸葛孔云对日常调侃。
童双“还大亓第一神捕,一点礼貌都没有,还敢推我姐姐,给她道歉!快点!”
诸葛孔云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恨得牙痒痒。
诸葛孔云“跟我耍花招是吧。”
他不信邪般又绕了回去,指着角落处滴撒在沙石上的血迹质问。
诸葛孔云“那这地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莫非这里发生了命案?”
诸葛孔云“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黑色沙石上的痕迹本就不明显,更何况只是小小一滩,潆黛到底还是不很清楚诸葛孔云的实力,不曾想他环顾这里时注意了这许多。
潆黛也是没有办法,诸葛孔云来到这便始终守着,若是当着他的面掩藏,更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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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