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名字在显示屏上跳动，像一串烧红的烙铁。我死死盯着那个名字，手指不自觉地抠进掌心。
金属舱体表面凝结着水珠，在幽暗光线里泛着冷光。走近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茉莉香——那是母亲惯用的护手霜味道。她总说这种香味能让人心安，可此刻却让我胃部抽搐。
"警告：非授权访问"。机械女声突然响起，舱体四周的蓝光骤然变亮。我慌忙后退半步，脚跟撞到地面凸起的管线。铜钥匙从口袋里滑落，当啷一声砸在水泥地上。
奇怪的是，钥匙落地的瞬间，舱门竟然开始缓缓开启。齿轮转动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带着某种诡异的期待感。我弯腰捡起钥匙，发现表面暗金色纹路比之前更清晰了，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在流动。
舱门完全打开时，一股温热气流扑面而来。躺在里面的不是想象中的身体，而是一团半透明的数据光球。它随着我的靠近轻轻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我伸手触碰，指尖刚接触光球表面，眼前就炸开一片白光。
"对不起夏夏..."
童年的声音裹着黑暗席卷而来。我看见自己五岁时蜷缩在卧室角落，床头灯把母亲的影子投在墙上，摇晃得像个怪物。她跪在地上翻找抽屉，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文件上。
"妈妈要去一个地方工作..."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很快又强装镇定，"等攒够钱，我们就去迪士尼玩好不好？"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像老式电视失去信号时的雪花噪点。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东西在往脑子里灌。更多片段不受控制地涌进来：医院走廊的日光灯、注射器的寒光、深夜书房里的抽泣声...
"第43次记忆采集完成，乙方可获得72小时探视权限。"
"不...这不是真的..."我咬紧牙关想要拔掉神经连接线，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穿过数据流。这不仅仅是记忆回放，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正在渗透。
秦墨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看来你找到了真相。"
我猛地转身，他正站在十米外的舱体之间。灰色风衣下摆沾着不知哪个时代的尘埃，嘴角挂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这次他没有闪烁，真实得让人发慌。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指着漂浮的记忆球，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不只是协议签署者，而是...是你们的长期容器？"
"聪明。"他鼓了两下掌，"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话音未落，整个存储区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撕裂寂静，红色警示灯开始疯狂旋转。
记忆球在我面前碎裂成无数光点。那些画面突然具象化，化作无数细小银针扎进皮肤。剧痛中我看到最后一条信息：《规则之城核心实验计划-母体项目》。
"你母亲自愿成为第一号母体。"秦墨的声音忽远忽近，"用二十年寿命换取你的初始权限。但现在..."他忽然靠近，我能感觉到他呼吸拂过耳畔，"系统检测到你的记忆波动异常，这意味着..."
我甩开他向前冲去，却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洪流掀翻在地。这一次看到的画面让血液凝固——母亲最后一次来看我时，手腕上有注射痕迹。她亲吻我额头的动作格外用力，像是要把什么刻进骨子里。
"记住，永远不要相信规则。"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我以为只是普通叮嘱。
"喂！"秦墨抓住我肩膀把我拽起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的手掌滚烫，与记忆中的冰冷数据形成鲜明对比，"存储区要启动清除程序了。"
我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袖口沾着几缕银色数据丝。那些发光的丝线正顺着血管往手臂蔓延，所到之处皮肤发凉。
"你感染了记忆病毒。"他的表情难得严肃起来，"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等清除部队来送你去回收站。"
我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转身看向依然开启的记忆舱，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基座。母亲最后的痕迹就这样消失了，除了我脑海中那些不愿承受的记忆。
"等等。"我摸向口袋，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物体——刚才接触记忆球时，有什么自动转移到了这里。拿出来看，是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
"看来你继承了她的小聪明。"秦墨盯着芯片轻笑，"上面应该存着能让你活命的信息。"
整栋建筑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选吧。"秦墨向后退了一步，"继续在这找答案，还是跟我去赌个生路。"
我握紧芯片，抬头盯着他。这个男人...或者说是数据构造体，从我进入规则之城那天起就在引导我。可现在我才明白，他不过是更高意志的一颗棋子。
"我自己能走。"我绕过他往出口方向跑，背后传来他无奈的叹息。
通道墙壁上的荧光孢子开始变红，温度迅速升高。我一边跑一边把芯片塞进衣领最深处，那里还藏着母亲签过的协议书。
身后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听起来不止一个追兵。我握紧铜钥匙，祈祷它还能再救我一次。转角处突然亮起应急灯，照见墙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
"别相信任何数据构造体"
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女性笔迹。这让我想起母亲写在档案背面的那行小字，还有她最后那个拥抱的温度。
"警告：非法记忆载体即将超载"
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这次连地面都在震颤。我知道那是清除程序的倒计时，也可能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提示。
不管怎样，我必须活着离开这里。既然她是用生命换我进入规则之城的权限，那我就要用这份权限，亲手毁掉这座吃人的城市。
\[未完待续\]我握紧芯片往走廊尽头跑，脚步声在金属地面回响。身后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警告：非法记忆载体即将超载"
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这次连地面都在震颤。我知道那是清除程序的倒计时，也可能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提示。
转角处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见墙上刻着的字迹："别相信任何数据构造体"。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女性笔迹。这让我想起母亲写在档案背面的那行小字，还有她最后那个拥抱的温度。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我攥紧口袋里的铜钥匙。钥匙表面的纹路突然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前方出现岔路口，左边通道的荧光孢子泛着诡异的红光，右边则是一片漆黑。
没有时间犹豫。我选择漆黑的右侧通道，因为那里闻不到消毒水味——母亲惯用的茉莉香护手霜的味道总是会留在有光的地方。
才跑出几步，头顶的通风管道突然发出异响。我猛地蹲下，一柄闪着寒光的数据刃擦着头顶飞过，钉在对面墙上嗡嗡作响。
"看来你继承了她的小聪明。"秦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灰色风衣下摆在气流中轻轻摆动，"不过在这种时候逞强..."
话音未落，整条通道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我趁机翻身滚进旁边的检修口。狭窄的金属管道里弥漫着机油味，爬行时手掌沾满黏腻的冷凝水。
前方传来微弱的光线，我屏住呼吸往前挪动。透过格栅，看见一个控制室里摆满了显示屏。画面里全是我在记忆存储区的画面——原来他们一直在监视我。
正要后退，身后突然传来敲击声。节奏很奇怪，像是某种暗号。我想起母亲教我的摩斯密码，心跳漏了一拍——那确实是她惯用的节奏。
"谁在那里？"我压低声音问。
格栅被推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是个穿白大褂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指控制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控制室。女孩快速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立刻变成雪花点。
"我叫周南，是你母亲的学生。"她的声音很轻，"她教我怎么绕过监控系统，还留给我一间安全屋..."
话说到一半，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女孩脸色一变，将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这是解码器，能读取你刚才拿到的芯片。快去B3层停车场，那里有辆黑色轿车..."
她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流掀翻在地。我看到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和秦墨一样的灰烬，心头一紧。但此刻容不得多想，抓起解码器就往出口跑。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我却不敢回头。握着解码器的手心全是汗，金属外壳上隐约浮现出一行小字：
"茉莉不香，血很腥"
这是母亲的笔迹。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总用茉莉香护手霜——那是为了掩盖消毒水和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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