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几乎是滚下楼梯的。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还有某种机械运转般的嗡鸣。老太太最后那个"快跑"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混着空调出风口嘶嘶的气流声。我抓着铜钥匙的手掌被勒得生疼，钥匙齿深深陷进皮肉里。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霉斑在幽蓝光线中扭曲成诡异的图案。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如雷，我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身后那东西——数据实体的脚步声。
不对，它不该有脚步声。
那声音更像是金属部件碰撞的咔哒声，带着某种程序运行的规律性。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团由数据流组成的人形轮廓正在逼近，它的手臂已经变成无数闪烁的代码碎片，像刀刃一样锋利。
我冲进储物间，反手把门关上。门锁卡簧弹出的瞬间，外面传来重物撞击门板的闷响。我喘着粗气，后背紧贴着门板，能感觉到震动顺着脊椎一路往上。
墙角堆着几个落灰的纸箱，最上面那个破了个口，露出里面泛黄的档案袋。我正要转身查看，余光瞥见墙上有个暗红色的开关。手指刚碰到开关，整面墙就向内滑开，露出一道向下阶梯。
阶梯上的灰尘足有半指厚，看来很久没人来过。我握紧钥匙往下走，台阶尽头是扇铁门。推开门时，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月光从高处的小窗透进来，在满地档案柜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间密室比想象中大得多。老旧的档案柜整齐排列，每层架子都塞满了文件夹。我按照钥匙柄上的编号找到对应位置，拉开抽屉时带起一片尘雾。
2019年档案夹就在最下面一层。翻开第一页，我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母亲亲笔签名的"记忆容器协议"静静躺在那里。纸张右下角印着规则之城的logo，旁边是母亲的身份证号和签字日期。
我反复阅读着条款。第7条写着："乙方自愿成为记忆容器，用自身记忆换取林夏进入规则之城的初始权限。乙方承诺在协议生效期间，不主动向林夏透露任何相关信息。"
"这不是真的..."我把协议书按在胸口，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脑海中闪回童年片段——那些她本该上班的日子，她却带我去游乐园；那些她说要加班的晚上，其实是在医院做检查。
突然，空气中浮现出蓝色光点，汇聚成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墨靠在档案柜边，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灰色风衣，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我以为你会更惊讶一点。"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腰撞到了身后的柜子。文件夹哗啦啦掉了一地。
"别紧张。"他弯腰捡起一份档案，轻轻吹去灰尘，"你母亲的选择，和你的选择，其实没有区别。"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以为你在打破规则？"他直起身，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协议书上，"你只是它的一部分。"
话音刚落，整个密室微微震动。我抬头看见墙上的通风口开始转动，细小的灰尘簌簌落下。远处传来机械齿轮启动的轰鸣声。
"时间不多了。"秦墨的身影开始闪烁，"记住，漏洞使用者的特权不是无限的。"
"等等！"我想追上去，但他的影像已经消散在空气中。
我转身欲离开时，发现来时的密门已无法关闭。钥匙插不回锁孔，门缝里透出淡淡的红光。身后传来墙壁移动的声响，像是某种机关正在开启。
我握紧手中的协议书，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了其他声音。纸张边缘已经被我捏得发皱，但那行字依然清晰可见：
"乙方承诺在协议生效期间，不主动向林夏透露任何相关信息。"
母亲，你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
\[未完待续\]灰尘在月光中浮沉。我盯着手中泛黄的纸张，喉咙发紧。协议书右下角的母亲签名仿佛被墨迹洇开，那些本该温暖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锋利。
通风口的震动更剧烈了，铁皮发出细微的嗡鸣。我攥紧协议书转身，却见密室入口的红光骤然熄灭。门缝里透出的光变成了幽深的蓝，像是某种液体在流动。
"不是吧..."我后退半步，脚下踩到散落的文件夹。俯身捡起时，发现封面上印着"记忆容器年度评估报告"。2019年6月的记录赫然在目："乙方记忆损耗达47%，建议增加情感记忆提取频次..."
纸页背面有铅笔划过的痕迹。我翻转过去，一行潦草的小字写着："地下室密码是生日倒序"。
身后传来金属刮擦的声响。那扇无法关闭的密门正在缓缓收缩，露出后面的通道。暗红色的指示灯沿着墙壁排列，像一条通往未知的静脉血管。
我将协议书塞进衣领，抓起地上散落的几份档案。指尖触到某份文件边缘时，突然感到刺痛——那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某种带有数据芯片的特殊载体。
"得走了。"我咬住嘴唇，把带血的指尖在裤腿上蹭了蹭。通风管道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整座建筑都在苏醒。
通道尽头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蓝色光晕中浮现出一个模糊轮廓，那生物的脊椎处嵌着金属支架，四肢关节处闪烁着机械零件的寒光。它匍匐在地上爬行，每移动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像是在扫描什么。
我屏住呼吸蹲在档案柜后，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那东西的头部缓缓转向这边，面罩下亮起两道红外扫描线。
"目标确认。"它发出电子合成音，"记忆残量不足，执行回收程序。"
我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铜钥匙。刚才在楼梯间，数据实体碰到钥匙时发生了扭曲。现在钥匙表面似乎多了一层暗金色的纹路，像是被激活了某种机制。
那东西开始加速爬行，金属爪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我握紧钥匙冲出掩体，对准它的头部掷出。钥匙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击中瞬间爆发出强光。
"警告！漏洞使用者！"那东西发出尖锐的警报，整个身体开始抽搐。我趁机冲过通道，在它完全崩溃前钻进了漆黑的地下室入口。
阶梯上的灰尘比上面更厚。每踏下一步都能看到清晰的脚印，但那些脚印很快就会被自动清理装置抹去。这说明很少有人来过这里，或者...有人不希望留下痕迹。
阶梯尽头的铁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比想象中要暖和得多，空气中漂浮着某种荧光孢子。墙角的监测仪器显示着："记忆存储区 温度21℃ 湿度65%"
成排的金属舱体在黑暗中静静矗立，每个上面都贴着编号。当我走到第三排时，突然停住了脚步——某个舱体的显示屏上，跳动着母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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