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散场时，夜色早已浸透了别墅区的林荫道。两侧的路灯隔着树影洒下斑驳的光，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虫鸣，像是为深夜添了一层柔和的背景音。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悠长，他的指腹因常年握笔磨出了薄茧，却稳稳地裹住了她的手，带着几分不容挣脱的力度。

戚百草刚才在餐厅，你那眼神简直像要吃了我。

百草回想起饭桌上他频频投来的目光，忍不住打趣，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带着一点调皮的试探。

方廷皓低低一笑，脚步缓了下来，偏头看向她。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礼服换成家居服后的她显得眉眼柔和，是他看了二十多年依然觉得看不够的模样。

方廷皓看自己女朋友，难道还犯法？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耳畔，惹得她心头微痒。

不远处的路灯下，有邻居家的狗在草坪上撒欢，偶尔传来几声轻吠，衬得周围的安静愈发明显。他目光从她的眼眸滑到嘴唇，喉结微微滚动，随后俯下身，动作缓慢而克制。

百草闭上眼睛时，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气息，那个吻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没敢太过用力，只是浅浅碰触，又仿佛怕她躲开似的稍微加重了些力道。她轻轻踮起脚尖，回应了这个吻。

远处的路灯明明灭灭，两个依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又随着脚步慢慢缩短。直到呼吸变得有些不稳，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住她的，鼻尖相碰，能清晰看到她泛红的脸颊和水光潋滟的眼眸。

戚百草廷皓……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揉进了夜风里的温柔。

戚百草我们好像，有点晚了。

方廷皓不晚。

他笑起来，眼底的光芒比路灯还要明亮，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方廷皓以后还有一辈子，我们可以慢慢补。

走到百草家门口时，他稍稍停顿，伸手抱了抱她。

戚百草我走了。

方廷皓好。

百草转身往家门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下，转身跑回去抱住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亲。

戚百草晚安。

方廷皓晚安。

推开家门时，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正打在地毯上。爸爸窝在沙发里翻文件，妈妈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哥哥盘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戏，耳机里时不时传出厮杀声。听到动静，他们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李影舒回来啦。

李影舒今天的晚宴怎么样？

百草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才发现家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我们早就知道”的了然。她走过去，挨着妈妈坐下，神情略显羞涩。

戚百草不是晚宴……是廷皓。

戚权臣哦？

爸爸放下文件，挑眉看向她。

戚权臣那小子终于说出口了？

百草点点头，脸颊烫得像是被火灼了一下。

戚百草他……跟我表白了，我答应了。

话音刚落，正在打游戏的戚百威猛地摘下耳机，夸张地啧了一声。

戚百威啧，廷皓可以啊！藏了这么多年，终于敢下手了！

他摆出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压低声音凑到百草耳边。

戚百威说真的，他没单膝跪地？没送99朵玫瑰？这也太随便了，回头我一定去教育教育他，追我妹怎么能这么敷衍！

戚百草你少捣乱！

百草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扬起弧度。

戚权臣清了清嗓子。

戚权臣廷皓这孩子从小就很靠谱，你们在一起我们放心。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戚百威身上。

戚权臣你别总是去逗他，人家现在是你妹夫了，要给点面子。

戚百威什么妹夫！八字才刚有一撇呢！

顾深梗着脖子反驳，却偷偷朝顾念比了个“OK”的手势。

戚百威再说了，他要是敢对我妹不好，他就完了！

百草看着哥哥咋咋呼呼的样子，又看了看爸妈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暖意。

———

与此同时，方家的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爸爸靠在沙发上翻看报纸，妈妈正将一束新鲜的白玫瑰插入花瓶，方婷宜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

万枚回来了？

万枚回头笑了笑，目光扫过方廷皓特意整理过的领带。

万枚刚才婷宜说，你们今晚的‘聚会’挺热闹？

方廷皓换了鞋，在沙发边坐下，刚要开口解释，方婷宜已经抢先告状。

方婷宜爸妈！我哥今天超怂！跟百草表白的时候手都在抖，还是百草主动踮脚亲的他呢！

方廷皓方婷宜！

方廷皓低咳一声，耳根泛热，却没有真正生气的意思。

方基石放下报纸，神色认真。

方基石所以，百草同意了？

方廷皓点了点头，语气中掩不住一丝欣慰的笑意。

方廷皓百草答应了。

万枚把插好的花瓶放在茶几上，白玫瑰散发出的清香渐渐弥散开来。她坐在方廷皓身旁，拍了拍他的手。

万枚我就说你们合适，你早就该表白了。

方基石那丫头我们从小看着长大，很不错，以后好好待她，别像对婷宜那样整天欺负人。

方廷皓爸！我哪有！

方廷皓佯装抗议，心里却涌起一阵甜蜜。

方基石转向方廷皓，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方基石这两天抽时间，跟我一起去趟百草家，正式跟你叔叔阿姨打个招呼，礼数不能少。

方廷皓知道了。

方廷皓应下，心里的最后一丝紧张终于落了地。这时，方婷宜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翻找照片。

方婷宜对了哥，你看我拍的这张！你和百草站在照片墙前面的时候，灯光刚好照在你们身上，晓莹说像电影里的画面！

照片中，百草穿着雾蓝色礼服，方廷皓一身黑色西装，两人身后挂着从小到大的合影，肩膀微微挨着，笑容都有些腼腆。方廷皓盯着照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万枚看着儿子眉宇间无法掩饰的雀跃，朝着方基石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总算有了点年轻人谈恋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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