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平春深，羽落季心（二十五续）

马车在平稳的官道上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轱辘”声，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车帘被春风轻轻掀起一角，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花香，混着泥土的清新气息，悄然漫进车厢。我靠在江季的肩膀上，指尖无意识地划着他手背上的疤痕，那里的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浅浅的印记，却成了我们生死相依的见证。

“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江季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发顶，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这些天他恢复得很快，脸色渐渐有了血色，说话也有了力气，只是胸口的箭伤还需要小心养护，不能太过劳累。

我摇摇头，仰头看着他的侧脸。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不想睡，想看着你。”我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依赖。

经历过生死别离，我变得格外贪恋这样的时光——能这样安稳地看着他，感受他的温度，听着他的心跳，就觉得无比安心。那些在地牢里的绝望，在战场上的恐惧，仿佛都被这春风吹散了，只剩下满心的柔软和珍惜。

江季被我看得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指尖带着暖意：“傻丫头，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看，看一辈子都够了。”

“一辈子”三个字，像一颗蜜糖，在我心里慢慢化开，甜得让我眼眶发热。我用力点头，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檀木香混着药香，是让我心安的味道。

马车行至中途，我们在驿站歇脚。云上特意让人备了柔软的床榻，让我们好好休息。江季扶我躺下，又细心地为我盖好被子，转身想去叫侍卫准备热水，却被我拉住了手。

“别走。”我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舍，“陪我一会儿。”

他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在床边坐下，反手握住我的手：“好，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握着彼此的手，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被子上，暖融融的。我看着他认真的眉眼，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在御花园里迷路，天黑了都找不到回去的路，吓得坐在地上哭，是你打着火把找到我，把我背回了宫殿。”

江季的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哭得像只小花猫，趴在我背上还抽抽噎噎的，说再也不跟我吵架了。结果第二天就忘了，照样抢我的糖糕吃。”

“哪有！”我脸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明明是你自己愿意给我吃的！”

我们相视而笑，那些被战火掩埋的童年趣事，此刻一件件浮上心头，带着温暖的光，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原来那些美好的记忆，一直都在我们心底，从未被遗忘。

歇脚过后，马车继续前行。越靠近江南，风光越是秀丽——两岸的柳树抽出了新绿，桃花开得如火如荼，清澈的河面上画舫穿行，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江南的百姓似乎已经听到了复国的消息，沿途总能看到百姓们在路边跪拜，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期盼。

“你看，大家都在等我们回家。”我指着窗外，眼眶微微发热。

江季握紧我的手，声音坚定：“嗯，我们回家了。以后，我们会让这里变得和以前一样好，不，比以前更好。”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憧憬，也充满了责任。我知道，重建太平国的路还很长，他作为曾经的将领，未来一定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我不怕，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驶入了江南的临时都城。虽然宫殿还在重建，但街道已经打扫干净，百姓们穿着整洁的衣裳，在路边列队欢迎，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看到我们的马车，百姓们纷纷跪拜，高呼“公主殿下千岁”“江将军千岁”。

我撩开车帘，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我的家，是太平国的土地，我们终于回来了。

江季轻轻为我擦去眼泪，声音温柔而坚定：“别哭，以后这里会越来越好的。”

马车在临时行宫前停下，云上早已等在门口。看到我们下车，他快步走上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欢迎回家，羽妹，江季。”

“哥。”我扑进他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

云上拍了拍我的背，又看向江季，眼神复杂却带着释然：“一路辛苦了，先进宫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行宫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江季扶我走进为我们准备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新的床榻，窗户敞开着，能看到外面庭院里的玉兰树——哥哥说，这是特意从旧宫里移栽过来的，虽然还没开花，但枝干挺拔，充满了生机。

“你看，玉兰树也跟着我们回家了。”江季指着窗外，对我笑着说。

我走到窗前，看着那棵玉兰树，心里充满了希望。“等它开花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我转头看向他，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江季从身后轻轻拥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等玉兰花开，我就娶你。到时候，我要让整个江南都知道，我江季娶了太平国最珍贵的公主，我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晚风吹拂着窗帘，带着玉兰树的清香，也带着江南春天的暖意。我靠在江季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

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生死考验，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我们错过了太多，误会了太多，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彼此，回到了属于我们的土地。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我们握紧彼此的手，只要心中有爱，有希望，就一定能迎来最明媚的春天。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愿：愿国泰民安，愿百姓安康，愿我和江季，能在这片土地上，相守一生，看遍四季花开。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也照亮了我们充满希望的未来。太平国的春天已经到来，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