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字像在脑子里砸下了一颗重锤,震得贺峻霖整个人发懵。
不到一秒,心跳像被人按了加速键。
教授叫我小朋友! !!!!
贺峻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体会这句话的分量,脸上就已经先背叛了自己。
嘴角开始不受控地往上扬,一点点,最后弧度大得连自己都差点笑出声。
贺峻霖努力憋住,假装无事发生,可那笑意还是从眉眼间不断溢出来。
“教授。”他声音比平时亮了半分,刻意压低,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可不小了。”
“我都实习转正,在上班了。”
严浩翔的笔尖顿了一瞬。
像是有人轻轻敲在了玻璃心房,震得人一抖。
贺峻霖没错过那一刻的变化:指尖收紧,墨水拖出一条刺眼的深痕。
还有,那抹从耳根漫开的薄红。
一秒。两秒。
贺峻霖差点笑出声。
——教授耳红了?
他低下头,装作认真盯着报告,眼角余光却死死黏在那片红晕上,像发现了什么稀有标本。
“教授。”贺峻霖突然又凑近一点,语气像无意,又带了点狡黠,“您耳朵有点红啊,实验室空调坏了?”
尾音不重,却精准击在神经上。
严浩翔呼吸一窒,握笔的手指骨节泛白。
他收敛眼神,低声道:“没事。”
话落,严浩翔迅速把注意力拉回报告,语速明显比往常快:“逻辑部分重新改,区分直接效应和间接路径。下班前给我。”
像急着把情绪埋回理智底下。
贺峻霖没再追,乖乖“好的”一声,伸手去接报告,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背。
触感很轻,却烫得像一小片火星。
严浩翔下意识收手,像被烫到。
贺峻霖佯装没看见,抱着报告退后一步,笑容里带着点掩不住的得意:“那我改好了再来汇报,教授。”
他还特意加重了三个字:“——小朋友会认真学习的。”
空气凝了一瞬。
严浩翔没说话,起身,走向资料柜翻找东西,背对着他,仿佛在结束话题。
贺峻霖见状,嘴角更抑不住地翘起,像偷到糖的小狐狸,轻快地出了门。
厚重的门合上,实验室重新安静。
阳光落在冰冷的仪器上,恒温箱嗡鸣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严浩翔没有立刻动。
他背对着门口,手指慢慢碰了下自己的耳廓。
触感滚烫,像还残留着刚才那句话的余温。
短短几秒,他就让那少年看见了自己最不该暴露的失态。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试图让呼吸重新匀称。
阳光很亮,落在实验台上,把那道突兀的墨痕照得无处遁形。
失控的痕迹。
他走过去,盯着那份报告看了很久。那条深深的笔痕,就像某种无声的提醒——提醒他刚才彻底被牵了情绪。
钢笔还握在手里,金属笔身冰凉,却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指尖轻轻擦过时的温热。
他摩挲着笔身,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藏都藏不住的雀跃。
还有刻意拉长的那声“小朋友”,像钩子一样,牢牢勾住了他的思绪。
他很少允许情绪这样扰乱自己的节奏。
可那少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严浩翔轻轻吐了口气,把笔重新放回桌上。手指在桌面停顿了一瞬,像在逼自己恢复冷静。
可余光还是落在那扇门上。
像在确认,那个闯进来的小麻烦,是真的走远了。
今天的这点失态,他绝不想再被看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