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
实验楼走廊空荡,顶灯散发着柔和冷光,映照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夹杂着细微的尘埃。灯管中传来轻轻的滋滋声,像是静谧里的细语。
严浩翔的办公室门紧闭,里面传出他和海外团队认真讨论的声音。
会议接近尾声。
“数据我会让团队再复核一次,确保没问题。下周三之前,给你们最终报告。”严浩翔说,眼镜反射出一抹冷冽光芒,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期待好消息,合作愉快!”对方爽朗地告别。
“合作愉快。”他简短回应,结束了通话。
疲倦在肩头沉重,他揉了揉眉心,闭上眼睛,短暂放松。
办公室陷入寂静,只剩空调低沉的嗡鸣声。
忽然,门外传来轻轻一响。
“咚。”
轻柔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敲门。
严浩翔睁开眼,直觉立刻警觉。
严浩翔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推开。
走廊的灯光落在一个蜷缩的身影上。
是贺峻霖。
他还穿着鹅黄色的外套,缩成一团,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椅子上。
头靠着门框,脸色苍白,带着一丝脆弱。
眼睛紧闭,睫毛投下细碎的影子。呼吸平稳,头微微低垂,像一只刚入睡的小雏鸟,额前的发丝轻轻摇晃。
他怀里紧抱着一个卡通草莓保温桶,手里攥着关掉屏幕的手机。
走廊的冷风夹带着一丝阳光果香,轻轻涌进室内。
被突然惊动,贺峻霖微微蹙眉,轻声嘤咛,头又慢慢点下去,几乎贴着门框。
严浩翔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挺拔而安静。
严浩翔低头凝视着熟睡的脸庞。那蜷缩的姿势、毫无防备的依赖,还有紧紧抱着的保温桶,让他心底的柔软角落被轻轻触动。
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胸口,夹杂着无奈、隐忍的烦躁,还有心疼,几乎让他难以自持。
他静静站了几秒,走廊的寂静只被他们的呼吸填满。
轻轻叹了口气,如羽毛般轻柔。
他缓缓弯下腰,动作温柔得像是本能。
解开深灰色羊绒围巾的扣子,带着体温和淡淡的木质香气。
严浩翔展开围巾,轻轻将它裹在贺峻霖的脖颈和肩膀上,细心地掖好,挡住刺骨的冷风。
围巾的温度瞬间包裹了少年。
沉睡中,贺峻霖无意识地蹭了蹭,眉头舒展,呼吸更均匀平稳。
严浩翔看着他的睡颜,胸口仿佛被轻轻撞击。
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目光落在红润的脸颊,薄唇微微开启,声音低沉,几乎是轻声呢喃:
“笨蛋。”
声音轻柔,却带着浓浓的疲惫。
严浩翔的视线落在少年握着手机的手上,既无奈又温柔:
“不会发消息吗?”
灯光勾勒出他的侧影。
他静静守护,没有唤醒,只是看着他在温暖里安然沉睡。
冰冷的走廊因为这无声的守护和羊绒围巾的温暖,竟泛起一丝模糊的暖意。
办公室灯光柔和,严浩翔挂断电话,指尖微凉,手机轻放桌面,靠椅上闭上眼睛,揉了揉鼻梁。
疲惫如潮水般袭来。
他需要这片刻的安静,抽离纷乱的思绪。
左手伸向带锁的抽屉,熟练地按下金属按钮,轻响“咔哒”响起。
抽屉打开,里面没什么贵重物品,只有几支备用签字笔和墨囊,整齐排列。
最深处,有一个无标记的牛皮纸袋。
他取出纸袋,小心解开缠绕的棉线,动作郑重。
打开袋口,却发现空空如也。
他轻轻倒出十张不同大小的便签。
这些便签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他桌上那只小黄鸭保鲜盒里。
便签上有折痕、油渍和水汽的皱痕,但被细心地抚平。
严浩翔摊开便签,灯光温柔地洒下,照亮上面用彩色水笔写着稚嫩的字迹。文字跳跃着生命力,充满朝气。
【第一天:严教授早!今天鸡蛋没糊!(歪笑脸和太阳)】
【第二天:面包有点黑,但心是红!(大红桃心)】
【第三天:失败是成功的妈妈!明天一定更好!(握拳小人)】
……
【第十天:教授!蛋是心形!虽然有点糊……(抖动的爱心,小黄鸭探头)】
每张便签都画着简单的笑脸符号,线条虽然笨拙,却温暖人心,驱散了阴霾。
严浩翔的指尖慢慢滑过便签边缘、油渍和笑脸。
目光深邃而坚定,注视着那些色彩斑斓的字迹。
嘴角微微上扬,如同深潭涌动的暖流,浅淡却真切。
这些十张笑脸便签,就像十颗小太阳,无声地散发着热量,温暖了抽屉,也照亮了他心中那片久被封锁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