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是被厨房传来的香味弄醒的。
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见时熙系着他那件蓝白条纹的围裙，正站在灶台前煎蛋。晨光透过纱窗落在对方身上，把侧脸的轮廓描得柔和，连带着那颗总带着锐气的痣，都染上了几分烟火气。
"醒了？"时熙回头冲他笑，"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好。"
餐桌上摆着烤得金黄的吐司，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江笙坐下时，发现自己的杯子里放了蜂蜜，时熙的那杯却只有黑咖啡。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甜牛奶？"江笙咬了口吐司，酥脆的口感混着黄油香在舌尖散开。
"上次在你家看见的。"时熙喝了口咖啡，眼底带着笑意，"阿姨给你热牛奶时，总会往里面加两勺蜂蜜。"
江笙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软软的。他想起高中时，每次月考结束，时熙的桌洞里总会出现他喜欢的柠檬味糖，而自己的笔袋里，也总会多出一支时熙常用的黑色水笔——原来那些看似巧合的默契，都是有人在背后悄悄用心。
"今天要不要去我公司看看？"时熙突然提议，"林辰他们把项目模型做出来了，你或许能提些专业意见。"
江笙眼睛亮了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时熙挑眉，"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的男朋友，在工作时是什么样子？"
"谁、谁是你男朋友......"江笙的脸瞬间红了，低头猛喝牛奶，却没注意到时熙眼底得逞的笑意。
时熙的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占据了整整三层。江笙跟着他走进大厅时，前台小姐眼睛都看直了，显然没料到一向单身的时总会带"朋友"来。
"时总好！"员工们纷纷打招呼，目光在江笙身上打转，带着好奇和探究。
江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时熙身边靠了靠。时熙察觉到他的局促，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自然地介绍："这是江笙，负责基因项目的合作方，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大厅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却没人敢再多看。
"这边走。"时熙揽着他往电梯走，在他耳边低语，"别怕，他们不敢乱说话。"
研发部在三楼，林辰正和几个工程师围着模型讨论。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时总，江笙哥。"
模型是按江笙设计的基因序列比例做的，用透明的亚克力板搭建出螺旋结构，里面嵌入了LED灯，通电后会发出流动的蓝光，像极了微观世界里的基因链。
"太厉害了！"江笙忍不住赞叹，伸手轻轻触碰亚克力板，"这个光效是怎么做到的？"
"是雨然的主意。"林辰挠了挠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骄傲，"她说可以用渐变光模拟碱基对的结合过程，我们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提到夏雨然，他的眼睛亮得像有星星。江笙想起昨天林辰说的话，笑着问："你跟她和好了？"
"嗯。"林辰用力点头，"她跟家里说，如果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就搬出来住。她爸妈没办法，只能妥协了。"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其实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为难。"
江笙看着他幸福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年轻的爱情或许会遇到阻碍，却总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像初春的嫩芽，再硬的石头也挡不住它往上长。
时熙接了个电话出去，江笙留在研发部和林辰讨论模型细节。正说得兴起，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生推门进来，看到林辰就笑着跑过去，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阿辰，我给你带了点心。"女生的声音清亮，像山涧的泉水。
江笙猜她就是夏雨然。小姑娘眼睛很大，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向林辰的眼神里满是欢喜。
"这是江笙哥吧？"夏雨然冲他打招呼，落落大方，"阿辰经常提起你，说你帮了他很多。"
"举手之劳而已。"江笙笑了笑，"你们的模型做得很棒，尤其是光效设计。"
夏雨然的脸微红："我就是随便说说，还是他们厉害。"
三人正聊着，时熙回来了，脸色却不太好看。江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我爸知道我们的事了。"时熙的声音压得很低，"刚才打电话来，让我们晚上回家吃饭。"
江笙的心猛地一沉。时熙的父亲时明远是出了名的严厉，听说当年时砚要娶一个家世普通的设计师，时父差点跟他断绝关系。
"别担心。"时熙看出他的紧张，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晚上去时家的路上，江笙的手心一直冒汗。时熙握着他的手，不停地跟他说些轻松的话题，试图缓解他的紧张，却没什么效果。
时家的别墅灯火通明，远远就能看到门口停着的几辆车。江笙认出其中一辆是时砚的，看来时熙的哥哥姐姐都来了。
"放松点。"时熙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就当是来朋友家吃饭。"
走进客厅，江笙看到时父坐在沙发正中间，穿着深色中山装，表情严肃。时母坐在旁边，冲他温和地笑了笑。时砚和他妻子沈曼坐在一侧，时清坐在另一侧，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爸，妈，哥，嫂子，姐。"时熙拉着江笙打招呼，"这是江笙。"
"江笙啊，快坐。"时母热情地招呼他，"阿姨给你做了糖醋排骨，知道你喜欢吃。"
江笙刚坐下，就听见时父沉声开口："小熙，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时熙看了江笙一眼，示意他别担心，跟着时父走进了书房。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江笙是吧？"时砚打破沉默，温和地笑了笑，"我是时砚，经常听小熙提起你。"
"时大哥好。"江笙有些拘谨地回答。
"别紧张。"沈曼递给他一杯茶，"爸就是看着严肃，其实心软得很。"
时清也难得地缓和了语气："我爸就是担心你们以后会遇到麻烦，毕竟这条路不好走。"
江笙知道他们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他能听到书房里传来时父低沉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气氛很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开了。时熙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时父跟在后面，脸色依旧严肃，却没再看江笙。
"开饭吧。"时父丢下三个字，径直走向餐厅。
晚饭时，气氛很压抑。时父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问时熙几句公司的事。时母和沈曼不停地给江笙夹菜，试图缓和气氛。
饭后，江笙帮忙收拾碗筷，被时母拦住了："你坐着就好，让阿姨来。"
他刚坐下，就看见时父朝他招手："江笙，你跟我来一下。"
江笙的心跳瞬间加速，紧张地看了时熙一眼。时熙冲他点了点头，眼底带着鼓励。
跟着时父走进阳台，晚风吹拂着，带着淡淡的花香。时父看着远处的夜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和小熙，是认真的？"
"是。"江笙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很坚定。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想法多。"时父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但你们要想清楚，这条路不好走。我们时家虽然算不上顶级豪门，但也有头有脸，你们在一起，会遇到很多非议。"
"我知道。"江笙深吸一口气，"但我喜欢时熙，不是一时冲动。我们会一起面对所有困难。"
时父看着他，眼神复杂。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小熙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妈去世得早，我对他严厉了点，其实心里疼他。"
江笙没想到时父会说这些，愣住了。
"他十八岁那年，为了帮你挡一群小混混，胳膊被砍了一刀，差点留疤。"时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回来跟我说摔的，还是时清偷偷告诉我的。"
江笙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一直知道时熙胳膊上有个疤，却不知道是为了帮他。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本不该管。"时父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既然决定在一起，就要好好对他，也好好对自己。"
江笙用力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会的，叔叔。"
"叫我伯父吧。"时父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些，"时候不早了，让小熙送你回去。"
走出阳台，江笙看到时熙正站在门口等他，眼底满是担忧。"怎么样？"
江笙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却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回去的路上，江笙靠在时熙肩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他们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就什么都不怕了。
"时熙。"江笙轻声说。
"嗯？"
"我爱你。"
时熙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声音沙哑："我也是。"
车继续往前开，载着两个相爱的人，驶向充满希望的未来。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在为他们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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