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书房的雪茄味比昨夜更浓,像凝固的墨汁浸透着每一寸空气。乌丸莲耶坐在紫檀木书桌后,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灰烬悬而未落,如同他此刻未说尽的话。蛟斛迭炙子站在书桌前,黑白渐变的发丝垂在肩头,黑红异瞳在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明明灭灭。
“东京塔的布防图,你核对过三次?”乌丸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他将一份烫金封皮的文件推过来,封面上印着组织的乌鸦徽记,边缘烫金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是”蛟斛迭炙子伸手接过,指尖触到文件边缘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纸张里夹着的硬质卡片——是东京塔顶层的磁控门密钥,“黑羽清卿的动线已锁定在晚八点的灯光检修通道,届时会有三分钟的监控盲区。”
乌丸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紧握文件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泛白。“波黎莱尔的人会在七点半提前清场,”他顿了顿,雪茄的余烬终于落在烟灰缸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光明集团的电子干扰设备,你确认过兼容性?”
“昨夜已完成三次模拟对接,”蛟斛迭炙子抬眼,黑瞳里的红纹淡了几分,“他们的反追踪系统比组织的旧款快,但加密协议仍沿用五年前的合作版本——这是波黎莱尔特意保留的接口。”
“她倒是懂得留有余地。”乌丸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节奏与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奇妙地重合,“光明集团的军火库下个月会运抵横滨港,这批货需要你亲自清点”
蛟斛迭炙子微怔。横滨港的交接本是伏特加负责的区域,突然换将,显然别有深意。她低头看着文件上的乌鸦徽记,喉间微动:“是”
“你似乎有疑虑。”乌丸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那双看透了百年风雨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还是觉得,和波黎莱尔待在实验室里,比执行任务更重要?”
这句话像带了毒的银针,刺得蛟斛迭炙子指尖一颤。她想起昨夜实验室里缠绕的鸢尾花香,想起波黎莱尔冰蓝色瞳孔里的碎光,那些被刻意压下的画面突然翻涌上来。“我明白自己的优先级,”她稳住声线,声音冷得像结了霜,“组织任务永远排在第一位。”
乌丸轻笑一声,笑声里藏着了然。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枚银质徽章,上面刻着交错的四角星与乌鸦花纹——这是组织与光明集团合作的信物,二十年前由双方首领共同设计。“把这个交给波黎莱尔,”他将徽章放在桌上,银面反射的光恰好照在蛟斛迭炙子的异瞳上,“告诉她,横滨港的交接需要她的武器专家到场。”
蛟斛迭炙子拿起徽章,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乌鸦的棱角硌得皮肤发疼。她知道这不仅是交接信物,更是无声的提醒:波黎莱尔的身份永远是光明集团的继承人,她们之间的所有交集,都必须框在合作的框架里。
“还有一件事,”乌丸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像鹰隼锁定猎物,“昨夜波黎莱尔的私人飞机在东京上空盘旋了十七分钟,航线恰好经过组织在新宿的临时据点。你觉得,她是在看风景吗?”
蛟斛迭炙子的心跳漏了一拍。昨夜她回房后,确实在窗台上看到过远处的飞机信号灯,当时只当是例行巡逻,此刻才惊觉那精准的航线绝非偶然。“我会向她确认。”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不必了。”乌丸挥手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反而会成为负担。你只需要记住,光明集团是合作者,不是同伴”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古堡外的雾霭正渐渐散去,露出远处东京塔的尖顶,在晨光里泛着银辉,“去吧,别让我失望。”
蛟斛迭炙子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厚重而缓慢,像在翻动一段尘封的历史。走廊里的壁灯还亮着,将她的影子拉得更长,手里的银质徽章硌得掌心发烫,仿佛要烙进肉里。
清晨七点的咖啡馆飘着浓郁的焦糖香气,落地窗外的东京塔刚褪去晨雾,尖顶的信号灯还在闪烁。波黎莱尔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拿铁拉花已经渐渐融化,在奶泡上晕开一片浅褐
贝尔摩德推门进来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穿着一身纯黑的丝绒长裙,卷发在晨光里泛着金色的光泽,落座时将鳄鱼皮手包放在桌角,动作优雅得像只踱步的波斯猫。“没想到‘恶之花’也会喝这种甜腻的咖啡,”她轻笑一声,指尖在菜单上轻点,“我还以为你只喝不加糖的黑咖啡,像你的代号一样,带着可可的苦。”
波黎莱尔抬眼,冰蓝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剔透如宝石。“人总是需要点甜味来中和生活的苦,就像贝尔摩德小姐,明明擅长伪装,却总在细节处暴露自己——比如你今天用的香水,前调是玫瑰,后调却藏着苦杏仁,这是组织里特供的配方,不是吗?”
贝尔摩德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她示意侍者送来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黑色的液体在骨瓷杯里泛着光泽。“光明集团的情报网,果然名不虚传。”她搅动着咖啡匙,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格外清晰,“连我换了香水都知道,想必也查到了别的事。”
“比如工藤新一?”波黎莱尔的指尖在桌面轻敲,节奏与昨夜实验室里波黎莱尔整理试剂瓶时如出一辙,“十七岁的高中生侦探,在游乐园失踪,同期出现的,是一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恰好出现在毛利小五郎身边,而毛利侦探最近破的案子,手法都带着工藤新一的影子。”
贝尔摩德端起咖啡杯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波黎莱尔小姐是在怀疑组织的办事能力?”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像裹了冰的刀刃,“工藤新一已经被处理掉了,这是琴酒亲自确认的结果。”
“是吗?”波黎莱尔轻笑,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玩味,“那真是巧了,我上周在光明集团的东京分公司遇见过那个孩子。他盯着我们研发的智能眼镜看了三分钟,提出的问题比专业工程师还刁钻——一个孩子,不该有那样的眼神。”
她俯身向前,手肘撑在桌面上,银白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半张脸。“更有趣的是,他口袋里露出的侦探徽章,可不像普通的物件”
贝尔摩德的指尖在杯沿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光明集团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对小孩子感兴趣了?”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惯有的魅惑,“还是说,怪盗团最近的目标,换成了小学生?”
“我对目标的年龄没兴趣,”波黎莱尔靠回椅背,指尖把玩着那枚银质徽章——正是蛟斛迭炙子即将送来的那枚,此刻却提前出现在她手里,“但我对‘死而复生’的戏码很感兴趣。尤其是,这出戏还牵扯到组织的APTX4869。”
贝尔摩德的眼神骤然变冷,像结了冰的湖面。“波黎莱尔,”她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光明集团与组织的合作协议里,明确规定互不干涉内部事务。你调查工藤新一,已经越界了。”
“越界的是你们,”波黎莱尔将徽章推到桌面中央,四角星和乌鸦的交错处泛着冷光,“以前的合作协议里,也写过要共享实验数据。但你们对APTX4869的进展绝口不提,不是吗?”
她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敲在钢琴的低音键上:“光明集团的卫星上周拍到你的车停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整整四十分钟。你们在怕什么?怕工藤新一真的活着?还是怕那个孩子,会成为动摇组织的变数?”
咖啡馆的风铃再次响起,侍者端着新煮的咖啡走过,空气中的焦糖香突然变得有些滞涩。贝尔摩德看着桌面上的银质徽章,指尖在乌鸦的棱角上轻轻摩挲。“你想要什么?”她突然问,声音里的魅惑散去,只剩下冰冷的务实。
波黎莱尔拿起徽章,银面映出她冰蓝色的瞳孔。“我只要一个答案,”她将徽章收进口袋,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工藤新一。”
贝尔摩德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窗外的东京塔。晨光已经完全驱散了雾霭,塔身的钢铁骨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把刺向天空的利刃。“你知道组织的规矩,”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活不长。”
“我和你们不一样,”波黎莱尔站起身,黑色长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鸢尾花香,“光明集团的继承人,有资格知道合作伙伴的底牌。”她拿起手包,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冰蓝色的瞳孔在晨光里亮得惊人,“对了,告诉蛟斛迭炙子,横滨港的武器清单,我已经发到她的加密终端了——就当是,交换情报的诚意。”
贝尔摩德坐在原地,看着那杯已经冷透的黑咖啡。波黎莱尔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久久不散。她拿出手机,调出一条加密信息,收件人是琴酒,内容只有一行字:“光明集团似乎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窗外的东京塔突然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恰好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将那行字照得如同烧红的烙铁。她想起二十年前,乌丸莲耶在书房里说过的话:“竹铃……光明集团就像带刺的玫瑰,能带来甜美的芬芳,也能在你伸手时,扎得鲜血淋漓。”
江古田那边,晨光漫过厨房料理台,黑羽快斗正把最后一片草莓酱吐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清卿!你那杯牛奶再加热三十秒要糊了!“
黑羽清卿戴着猫爪隔热手套,把温热的牛奶倒进印着月季花的马克杯,转头时发尾扫过料理台——那里摆着野田春奈(现在该叫释莲千惠)的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昨晚博物馆穹顶的幽蓝轮廓,旁边用铅笔标注着“恶之花的动向“。
“千惠,过来吃早饭了“清卿把牛奶推到小女孩面前,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缠着创可贴。昨晚格斗时被短刀划破的伤口还没好,这孩子总爱把小伤藏起来。
千惠翻开本子写下“谢谢清卿姐姐“,字迹娟秀得不像小学生。她偷偷抬眼瞥向快斗——这个总爱把怪盗道具藏在衣柜顶层的人,此刻正对着手机里的魔术视频啧啧称奇,完全没发现妹妹校服领口别着的月季花徽章,针脚里还卡着昨晚的玻璃碎屑
午后的波洛咖啡馆飘着浓缩咖啡的焦香。安室透刚把三份三明治摆上吧台,就看见黑羽快斗带着两个女孩推门进来。少年径直走到吧台前,手指敲着桌面:“喂,服务员,你们家三明治的火腿切得比上次厚了两毫米,影响口感平衡啊。“
安室透的围裙擦得雪白,闻言弯起眼笑:“是黑羽同学啊,下次会注意的。“他特意加重“黑羽“二字,余光瞥见清卿瞬间绷紧的肩膀。
清卿把千惠按在靠窗座位,自己转身去点单,低声对安室透说:“要两杯冰美式,一杯热可可加双倍奶泡。“指尖在吧台上快速敲出摩斯密码——“他不知道“。
安室透的手在咖啡机按钮上顿了半秒,随即恢复自然:“稍等。“
快斗却不依不饶,拿起吧台上的砂糖罐晃了晃:“你们这砂糖颗粒度不均,上周我在涩谷那家甜品店......“话没说完就被清卿拽住后领:“哥!你再捣乱……我就把你的魔术道具全扔了!“后半段明显刻意压低了语气
千惠坐在座位上,素描本上飞快勾勒出安室透握咖啡壶的手——虎口处有极淡的枪茧,这是她在FBI训练手册里见过的特征。她突然抬头,正好对上安室透投来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喏,你的热可可。“安室透把杯子放在千惠面前,奶泡上用巧克力酱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千惠愣住,手指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小本子——上次在帝丹小学门口,她画过同样的小猫给灰原哀看。
快斗还在和安室透争论三明治的最佳横截面角度,清卿假装整理书包带,悄悄把一枚微型通讯器踢到吧台底下。安室透弯腰捡东西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起身时依旧笑得温和:“黑羽同学对饮食很讲究呢。“
离开咖啡馆时,快斗还在抱怨:“那服务员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知道我是谁似的。“清卿嗯了一声,眼角余光看见安室透站在门口,正对着清卿挥手告别
时间刚好中午,本来人流的道路上,千惠突然停下脚步,往快斗口袋里塞了颗草莓糖——那是今早清卿给她的。快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没注意到妹妹和身后咖啡馆的方向,同时轻轻按了按耳朵里的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