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东京塔
夜晚的风缓慢覆盖东京塔的钢铁骨架,检修通道里的应急灯泛着幽绿的光,在金属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穿过镂空的护栏,发出呜呜的低鸣,像某种野兽在暗处喘息
蛟斛迭炙子蜷缩在三十层的横梁上,军用靴的鞋底与钢梁贴合得严丝合缝。她右手握着的特制麻醉枪正泛着冷光,枪管前段镶嵌的“绯红色的传闻”在应急灯下流转着诡异的色泽——宝石被切割成多面体,每个棱面都像淬了血的鳞片,边缘处隐约可见细微的金属接口,那是与麻醉装置接驳的承质区
腕表的荧光指针指向七点五十九分,她调整呼吸,将左眼贴近瞄准镜,十字准星稳稳落在通道拐角处。瞄准镜的镀膜反射出她黑红异瞳里的冷光,虎口的枪茧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摩挲,那是常年握枪形成的本能记忆。
“外界干扰因素一切正常”耳麦里传来波黎莱尔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冽,仿佛是从更高处的风里飘来的,“承质区的共振频率设定在设定的范围之内,记得记录弹道偏移量。”
蛟斛迭炙子没有回应,只是指尖微动,调整了枪管的仰角。她知道波黎莱尔就在附近,或许是在四十层的瞭望台,或许正贴在某个通风管道里,冰蓝色的瞳孔能穿透黑暗,将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她们的合作从来如此,一个在明处执行,一个在暗处掌控,像两把精准咬合的齿轮。
八点整,通道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黑羽清卿的白色披风扫过地面的铁锈,发尾沾着的夜露在绿光下闪烁。她似乎在检查什么,指尖在护栏上轻轻划过,留下几道浅痕——那是怪盗常用的标记手法,但在蛟斛迭炙子眼里,这不过是待测试的目标无意识的动作
麻醉枪的击锤轻响一声。蛟斛迭炙子扣动扳机的瞬间,“绯红色的传闻”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弹道在空气中拉出扭曲的光轨。这并非意外,而是宝石承质区与麻醉剂产生的能量共振,波黎莱尔特意要求保留的“副作用”。
黑羽清卿的反应快得惊人。她侧身避开的刹那,披风被气流掀起,但麻醉针还是擦过她的肩颈,带起一串血珠。她踉跄着后退,手按在伤口处,抬头望向红光来处的眼神里充满警惕,却没发现横梁上的黑影
“承质区完整,弹道偏移微弱在可控范围之内”蛟斛迭炙子对着领口的麦克风报数,手指已经摸到备用弹匣,“需要补射吗?”
“不必。”波黎莱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看她的瞳孔收缩速度,麻醉剂量足够了。”
话音未落,黑羽清卿突然屈膝半跪,指尖撑在地面上。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披风滑落时露出藏在腰间的扑克枪,但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应急灯的绿光在她眼里碎成一片,她隐约看到一个黑色身影从上方跃下,却分不清是敌人还是幻觉
波黎莱尔落在黑羽清卿面前时,风衣下摆扫起一阵风,裹挟着鸢尾花香驱散了铁锈味。她弯腰拾起那枚从黑羽清卿颈间滚落的麻醉针,针尖还沾着血丝,镶嵌的红宝石在她指尖流转着微光。“比实验室的模拟数据好看多了。”她用指腹摩挲着宝石表面,“承质区的应力纹比预想的浅,那位大人会满意的。”
蛟斛迭炙子从横梁上跃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她看着半昏迷的黑羽清卿,异瞳里的红纹微微波动:“她的反应速度要比资料快,要不要带回基地做深度测试?”
“光明集团的实验室不养闲人。”波黎莱尔将麻醉针扔进特制收纳盒,金属碰撞声在通道里格外清晰,“乌丸要的是宝石数据,不是活样本。”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微微地叹了口气“倒是你,刚才瞄准的是颈动脉,差三厘米就真成暗杀了。”
蛟斛迭炙子的指尖在枪身上轻叩,节奏与昨夜乌丸书房里的挂钟声重合:“测试需要极限数据。”
“极限不等于致命。”波黎莱尔俯身,冰蓝色的瞳孔凑近黑羽清卿的脸,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眼神,“光明集团和组织的合作协议里……”
“武器测试的前提下,保证目标人物活着,”蛟斛迭炙子的声音低了几分,“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工具人’”
“知道了,这场测试就没意思了。”波黎莱尔直起身,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色喷雾罐,对着黑羽清卿的伤口轻轻一喷,白色泡沫瞬间凝固成保护膜,“这是最新的愈合剂,不会留下疤痕,就当是……给怪盗淑女的面子。”
蛟斛迭炙子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开口:“昨夜你在新宿上空盘旋,不是为了看风景吧?”
波黎莱尔扣上收纳盒的瞬间,动作顿了顿。她转身时,冰蓝色的瞳孔在应急灯下像淬了冰的玻璃:“我的事,轮不到你审问。”
“但乌丸大人很在意。”蛟斛迭炙子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足半米,她能闻到波黎莱尔发间的鸢尾花香里,藏着一丝极淡的硝烟味,“你在查APTX4869,对吗?”
风从护栏缺口灌进来,吹得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波黎莱尔突然轻笑一声,抬手用指尖划过蛟斛迭炙子的下颌线,指尖的温度比金属徽章更凉:“你虎口的茧又厚了,最近练了新枪?”
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避开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就用无关紧要的细节岔开话题。蛟斛迭炙子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贝尔摩德找过你。”
“在咖啡馆,喝了杯难喝的黑咖啡。”波黎莱尔反手抽出被握住的手,指尖在她虎口的枪茧上轻轻按压,“不过是一些无聊的谈话而已,”
蛟斛迭炙子的异瞳收缩了一下:“贝尔摩德跟我说过了”
“她的动作倒是快”波黎莱尔从风衣内衬拿出一个金属徽章,上面是四角星和乌鸦,“乌丸大人让你交给我的徽章,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蛟斛迭炙子没有接话,只是抬头望向通道尽头的阴影。那里的应急灯不知何时熄灭了,浓稠的黑暗像墨汁一样沉淀着。她知道波黎莱尔在转移话题,但她们都清楚,有些事不必说透,就像乌丸大人说的,知道太多反而会成为负担
“宝石的数据要连夜整理。”蛟斛迭炙子收起麻醉枪,枪身与“绯红色的传闻”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横滨港的军火清单,你真的发我终端了?”
“加密等级A+,需要你的虹膜解锁。”波黎莱尔走到护栏边,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东京夜景,“光明集团的武器专家明天会到港,记得带上那枚银质徽章——别让它再硌得你掌心发烫了。”
蛟斛迭炙子摸了摸口袋里的徽章,金属棱角依旧硌着皮肤。她看着波黎莱尔的背影,风衣在夜风中展开,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黑色大鸟。突然觉得,光明集团的继承人或许比乌丸大人说的更危险,她不是带刺的玫瑰,而是藏着毒蕊的鸢尾,美丽,却能在你靠近时,让你无声无息地倒下
黑羽清卿的呻吟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波黎莱尔回头,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玩味:“该走了,再等下去,某位‘亲哥’该顺着追踪器找来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半昏迷的黑羽清卿,“记得把现场伪装成意外失足,别留下指纹。”
蛟斛迭炙子点头,看着波黎莱尔像融入墨色般消失在通道拐角。她蹲下身,用黑羽清卿的手指在护栏上按下几个模糊的指印,又踢翻了旁边的工具箱,金属零件滚落一地。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看了眼那颗“绯红色的传闻”,宝石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像一只窥视着猎物的眼睛。
黑色保时捷在港口公路上飞驰,车灯劈开浓稠的夜色,引擎声被海浪吞没。贝尔摩德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加密信息的界面闪烁着绿色的代码。“她确实知道了。”贝尔摩德将手机扔给驾驶座的琴酒,金属外壳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旋转,“波黎莱尔在咖啡馆里直接提到了APTX4869,还暗示见过那个小鬼。”
琴酒的银色长发在夜风中飘动,他没有看手机,只是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光明集团的情报网比想象中厉害。”他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金属,“但她没有证据。”
“证据可以伪造,也可以被找到”贝尔摩德从后视镜里看着逐渐远去的东京塔,尖顶的信号灯像一颗孤独的星辰,“波黎莱尔不是安分的人,他在调查APTX4869”
琴酒突然猛打方向盘,保时捷在路边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他终于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调出波黎莱尔的资料——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色实验服,冰蓝色的瞳孔在显微镜后显得格外专注,嘴角却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二十年前,乌丸大人和光明集团的老首领有过协议。”琴酒将手机扔回给她,重新发动汽车,“互不干涉内部事务,包括实验项目。”
“你就这么确定吗”贝尔摩德看着资料里波黎莱尔的调查报告“协议里还有一条,双方有权利知晓实验的研究进度”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在车灯里像散落的碎钻。琴酒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叩,节奏与港口的灯塔频率一致:“光明集团掌握着组织三分之一的军火渠道,动波黎莱尔,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
“那柯南呢?”贝尔摩德的声音冷了几分“那个小鬼,你也见识过”
琴酒突然转头,灰绿色的瞳孔在夜色里像毒蛇的信子:“你以为波黎莱尔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踩下油门,保时捷再次窜出去,“光明集团需要的是制衡,不是毁灭。她握着4869的秘密,就像握着乌丸大人的把柄,这比毁掉组织更有用。”
贝尔摩德沉默了。她想起咖啡馆里波黎莱尔推过来的银质徽章,四角星与乌鸦交错的图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那个女人总是这样,明明握着最锋利的刀,却偏要用最优雅的姿势擦拭刀鞘,让你猜不透她何时会挥刀相向
“通知伏特加,加强横滨港的布防。”琴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波黎莱尔让武器专家到场,恐怕不止是清点军火那么简单。”
“需要派人监视吗?”贝尔摩德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消息“蛟斛迭炙子那边……”
“不用。”琴酒的语气不容置疑,“让她们去折腾。蛟斛迭炙子是乌丸的人,不会真的倒向光明集团。”他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港口灯塔,灯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波黎莱尔还不敢动她”
保时捷驶进港口的阴影里,引擎声渐渐平息。贝尔摩德看着窗外掠过的集装箱,上面印着的光明集团标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乌丸莲耶说过的话,那时她还年轻,在古堡的宴会上听着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说:“永远别相信光明集团的笑容,他们啊……惯会用那些伎俩”
与此同时,东京的珠宝展示会上,正筹谋着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