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雨夜,接到了乌丸命令的蛟斛迭炙子伏在三号仓库的金属架上,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里映出对岸货轮的轮廓,雨丝打在镜片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她抬手抹了把脸,袖口蹭过右眼的红色虹膜,那抹异色在夜视仪的绿光里显得格外诡异。
“西侧集装箱后有三个热信号,距离800米。”耳麦里传来波黎莱尔的声音,带着法国口音的日语里听不出情绪,“你的老朋友,FBI的追踪小组。”
蛟斛调整呼吸,食指扣在扳机护圈上。她的左臂搭在冰冷的金属架上,黑色作战服的袖口挽起,露出乌丸送的那枚红宝石戒指——鸽血红的宝石被铂金爪托固定,在雨夜里泛着暗哑的光,里面嵌着的微型定位器正无声地向古堡传输坐标。
“目标出现了。”波黎莱尔的声音陡然压低,“货轮甲板,穿棕色风衣的男人,手提箱。”
瞄准镜里立刻捕捉到那个身影。男人正站在船舷边抽烟,火光在雨雾中明明灭灭。蛟斛的瞳孔微微收缩,十字准星稳稳落在他的太阳穴上。她计算着风速和湿度,手指即将发力的瞬间,男人突然转身,将手提箱扔给身后的同伴。
“陷阱。”蛟斛低声说,同时迅速切换目标。果然,货轮的隐蔽处突然升起数道红外线,直指她的藏身之处。
“反应挺快。”波黎莱尔轻笑一声,“东侧仓库顶层,我的人已经解决掉两个狙击手。现在,让我们看看谁的枪法更准。”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擦着蛟斛的耳畔飞过,打在身后的集装箱上,溅起一串火星。她顺势翻滚到金属架下方,反手一枪,瞄准镜里的红外线瞬间熄灭。雨势突然变大,密集的雨点击打在铁皮上,发出哗哗的声响,掩盖了子弹上膛的动静。
“他们在移动。”波黎莱尔的声音里带了点兴奋,“三点钟方向,集装箱夹缝,距离650米。”
蛟斛架枪的动作一顿。那个位置处于视野盲区,只能通过声音判断方位。她深吸一口气,听觉在雨声中被无限放大,捕捉到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子弹上膛的瞬间,她猛地起身,盲狙的子弹穿透雨幕,精准地击中目标的肩胛。
惨叫声被雨声吞没的同时,另一颗子弹呼啸而来。蛟斛下意识侧身,子弹擦过她的右臂,带起一串血珠。更要命的是,那颗子弹的碎片击中了她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宝石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红光,紧接着是微型爆炸的灼热感,戒指瞬间碎裂,滚烫的碎片嵌进皮肉里。
“定位器……”蛟斛的呼吸一窒。那枚戒指是乌丸亲手为她戴上的,他说“戴着它,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此刻指尖传来的刺痛,比手臂的枪伤更让她心惊。
“看来有人不想让你回家。”波黎莱尔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一丝玩味,“需要帮忙吗,小蛇?”
蛟斛没理会她的调侃,迅速更换弹夹。右臂的伤口在流血,雨水混着血水流进袖口,黏腻的触感让她动作迟滞了半秒。就在这时,三道黑影从集装箱后窜出,手里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
“左侧15度,90米。”波黎莱尔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用穿甲弹。”
蛟斛立刻调整弹种,连续三枪精准命中目标的膝盖。她知道波黎莱尔在高处的监控室里,通过热成像仪掌控着全局——这个女人总能用最冷静的语气,说出最致命的指令。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雨势渐渐小了。蛟斛靠在集装箱上喘息,右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无名指上的戒指残骸已经被血和泥土覆盖。她低头看着那片狼藉,忽然想起乌丸给她戴戒指时的样子,他苍老的手指拂过她的皮肤,说:“这是属于你的标记。”
“任务完成。”波黎莱尔的声音打破沉默,“我的人会处理后续,你最好尽快回去。”她顿了顿,补充道,“那枚戒指的爆炸痕迹,像极了我实验室里的微型炸弹。”
蛟斛没接话,只是扯下耳麦扔在地上,用军靴碾得粉碎。她撕下衣角草草包扎好手臂,转身消失在码头的浓雾里。回程的路比来时漫长许多,失血让她的视线阵阵发黑,每走一步,右臂的伤口都在灼烧,无名指上的刺痛更是时刻提醒着她——乌丸知道了会怎样。
当古堡的橡木大门再次在身后合拢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蛟斛拖着湿透的身体穿过长廊,每一步都在地毯上留下暗红的血痕。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雪茄燃烧的噼啪声。
她推开门,乌丸正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上,背对着她。火光在他的银丝上跳跃,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寂静。
“跪下。”乌丸的声音没有温度,像壁炉里即将熄灭的灰烬。
蛟斛依言跪下,膝盖撞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低着头,能看到自己滴血的指尖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花。
“戒指呢?”
蛟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碎了。”
“谁干的?”
“流弹碎片。”
乌丸终于转过身,雪茄的红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他看着她手臂上渗血的绷带,看着她无名指上狰狞的伤口,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令人胆寒的温柔。
“过来。”
蛟斛挣扎着起身,走到他面前。乌丸伸出手,指尖没有碰她的伤口,而是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他的拇指擦过她苍白的嘴唇,那里还沾着雨水的冰凉。
“疼吗?”他问,语气轻得像叹息。
蛟斛没说话,只是红黑异瞳里映出他的影子,像被猎人捕获的幼兽。
乌丸突然俯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他没有碰她的伤口,只是用指尖轻轻描摹着她锁骨的轮廓,动作暧昧而危险。“知道我为什么给你那枚戒指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陈年威士忌的醇香,“因为它和你一样,只能属于我。”
他的指尖突然用力,掐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更靠近自己。壁炉的热浪烤得人发烫,他的体温却比火焰更灼人。“现在它碎了,就像你试图逃离我的掌控。”他咬住她的耳垂,声音里带着惩罚的意味,“蛟斛,你该明白,背叛我的代价。”
蛟斛的身体紧绷着,却没有挣扎。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穿过她湿透的发丝,能闻到他身上雪茄与古龙水混合的气息,那是让她恐惧又依赖的味道。
“罚你……”乌丸的吻落在她的伤口边缘,带着灼热的温度,“留在我身边,直到我满意为止。”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爆开火星,将乌丸的影子投在天鹅绒地毯上,像一张缓缓收紧的网。蛟斛的右臂还在渗血,湿透的作战服紧贴着后背,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却被颈间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发颤。
乌丸的手指忽然停在她无名指的伤口上。碎掉的红宝石渣嵌在皮肉里,鸽血红混着血珠,像一粒粒凝固的火星。他没说话,只是用拇指轻轻碾过那些碎片,刺痛让蛟斛倒抽一口冷气,指尖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角——那是件深紫色的丝绸睡袍,料子光滑得像没淬过血的刀。
“怕了?”乌丸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雪茄的焦香。他低头时,银白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比作战服上的雨水更凉。
蛟斛咬紧下唇,没应声。她看得见他袖口露出的腕表,铂金表链上刻着乌丸家的族徽,和她小时候在画册上见过的一模一样。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家族的徽记会像烙印一样,烫在她往后的人生里。
乌丸忽然俯身,用牙齿叼住她作战服的拉链。金属链扣划过她的锁骨,带着他呼吸里的威士忌味,一路向下扯开。湿透的布料从肩头滑落,露出右臂狰狞的伤口,还有红宝石碎片嵌进皮肉的地方。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块手帕,是深灰色的,绣着暗金色的鸢尾花纹——那是他常用的牌子,带着雪松与烟草混合的味道,和古堡书房里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枚戒指,”他用手帕蘸着壁炉边的烈酒,往她伤口上擦,动作重得像在清理枪管,“是用乌丸家藏了三百年的原石磨的。”酒精渗进皮肉的剧痛让蛟斛浑身绷紧,他却按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红黑异瞳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三百年,足够让任何东西变成永恒。”
蛟斛的睫毛颤了颤。她想起十八岁那天,他也是这样坐在这把扶手椅上,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那时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地毯上,他说:“从今天起,你身上的每滴血,都该带着我的标记。”
“先生……”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乌丸的动作停了。他捏着那块染血的手帕,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在火光里显得格外深。“还记得第一次给你上药吗?”他抬手抚过她的眉骨,指尖停在她右眼的红瞳上,“你用碎掉的茶杯划了我的手,血滴在你眼睛里,倒比这红宝石好看。”
蛟斛的呼吸顿住了。那天的记忆像沉在水底的玻璃,此刻被他捞起来,棱角依旧锋利。她确实划了他,用茶杯碎片在他手背上划了道很深的口子,血珠滚进她右眼时,红得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染透。
“别动。”乌丸忽然按住她的后颈,迫使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体温透过丝绸睡袍渗过来,混着壁炉的热浪,将她裹得密不透风。手帕被他系成简单的结,勒在她的伤口上,带着他指尖的薄茧留下的触感。
蛟斛侧过头,能看见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有块浅褐色的疤——那是她上次试枪时,子弹后座力擦伤的。原来他还记得。
“今晚就睡在这里。”乌丸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壁炉里的灰烬,“等你伤口结疤了,我再给你新的戒指。”
蛟斛闭上眼。红黑异瞳被黑暗覆盖的瞬间,她感觉到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握住那束半扎的编发。黑白渐变的发丝在他掌心散开,像一捧被揉乱的晨昏。
壁炉的火光渐渐柔和下来,将两人的影子融在地毯上。蛟斛的右臂还在隐隐作痛,但后颈那只手的温度,却像块烧红的烙铁,慢慢烫透了她骨子里的寒意。
与此同时,光明集团东京分公司的顶层实验室里,波黎莱尔正看着屏幕上的卫星地图。屏幕上标注着FBI东京分部的位置,旁边是盗摄组成员的头像。
“目标是FBI的卧底名单。”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四人,“三天后,琴酒的行动小组会去取一份加密文件,我们一起去”
绛把玩着手里的钻石发夹,眼睛亮晶晶的:“要和那些黑衣人合作?他们看起来好凶哦。”
“合作……可以这么说”波黎莱尔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调出琴酒小组的资料,“琴酒的人负责吸引火力,我们负责潜入数据库。记住,名单到手后,招呼他们撤退。”
治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冷冷地说:“潜入路线我已经规划好了,别拖后腿。”
波黎莱尔看着眼前的几人,银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想起码头那个流血的身影,想起那枚碎裂的红宝石戒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FBl……我很期待这次的合作呢。”她轻声说,波黎莱尔斜眼飘向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是几个月前第一次和蛟斛见面,带她脱离险境时,不小心被流弹擦伤的痕迹“你们也小心一点,这群人可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