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齐缓缓睁开眼,视野里是一间略显空旷的阶梯教室。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起伏。座位一层层铺开,空荡荡的,覆着薄薄的灰尘。一束阳光从高窗斜斜刺入,将地面分割成明暗两半,细碎的尘埃在光柱里浮浮沉沉,像是无声诉说着时间的停滞。
他微微动了动,身下的木质座椅冷硬地贴着后背,椅面上浅浅的刻痕硌得他有些不适。讲台上的投影幕布垂下来,灰扑扑的,旁边散落着几支没盖盖子的白板笔,笔帽孤零零地滚落在角落,仿佛被遗弃的小物件。
“有人吗?”纪思齐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弹开,撞上墙壁后又轻飘飘地折回来,带着些许回音,显得格外空落。
他抬手扶了扶额头,无奈地啧了一声:“不是吧,我这跟学校扛上了?每次进游戏,落脚点都跑不了学校?”
指尖轻轻蹭过微凉的椅背,他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教室,眉头不自觉皱得更紧。“不是……我队友呢?”这一声带着几分急促,尾音微微扬起,在空旷的教室里撞出细碎的回音。他猛地转身,目光在层层叠叠的座椅间来回逡巡,甚至连最后排靠窗的角落都不放过——但那些积灰的椅面依旧空无一人。
“喂,许铭肆!”他又扬高声音喊了两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背上的木纹,“不至于吧,组队进副本,还能把我单拎出来扔阶梯教室?”
【各位玩家请注意,游戏正式开始】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炸开,纪思齐浑身一僵,刚摸上门把的手顿住了。他咬了咬牙,猛地用力推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冗长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的叹息。
门外光线比教室里亮得多,隐约能看见走廊尽头晃动的人影,还有断断续续飘来的说话声。他眯起眼适应了两秒,脚步刚迈出去,身后的阶梯教室门就“咔嗒”一声自动合上,锁芯转动的声音脆生生地钻进耳膜。
“搞什么?还带强制闯关的?”纪思齐低声骂了一句,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木门,只能硬着头皮沿着走廊往前走。
脚步落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听得人心里发毛。巨大的空间寂静得诡异,两侧的教室门全都紧紧闭着,玻璃窗蒙着一层灰雾,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风不知从哪儿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纸屑打了个旋儿,擦过他的脚踝,带着阴冷的寒意。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可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反而更加刺耳,像是在这死寂中敲起了不合时宜的鼓点。
“啧,冷死了,窗户是不是没关紧啊。”纪思齐走到一间教室门前,轻轻推开——窗户禁闭着。“奇怪,风明明是从这儿吹来的,窗户怎么没开着?”
他简单环视了一下教室,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教室。蓝白相间的桌椅整齐排列,桌角有些磨得发白;天花板上的护眼灯关着,塑料灯罩积了一层薄灰;后墙挂着几幅印刷壁画,画的是山川河流,边角微微卷了起来。
一切都和记忆里的校园场景重合,却偏偏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显得极不自然,像是精心搭建的布景,等着某个关键环节崩塌。
纪思齐抬手拍了拍脑袋,指尖在太阳穴上点了点:“等等,进入游戏的时候系统好像说过什么……”
记忆碎片在脑子里碰撞了几下,他忽然眼睛一亮,猛地转向后墙:“对了!壁画!系统提示过,有会动的壁画!”
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走到墙边,目光紧紧锁住那几幅卷着边角的山川壁画。刚才看着还毫无异样的画面,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真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远处那抹山影的轮廓,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些?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纪思齐盯着壁画,眉头又拧了起来。
他伸手碰了碰壁画边缘,纸质粗糙的触感很真实,可心里那股违和感始终挥之不去。系统提示得如此直白,倒像是个诱饵——哪有游戏会把关键线索就这么轻易地抛出来?
他退后两步,重新打量整个教室。目光扫过桌椅、灯罩,最后又落回壁画上,忽然发现画里那条河的波纹,似乎比刚才密集了些。
“是错觉,还是……”他低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起来。
没等他想明白,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起一股穿堂风掠过他的颈后。纪思齐猛地回头,视线瞬间钉在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短发女孩,利落的发梢刚及耳垂,白T恤配牛仔裤,清爽又干净。纪思齐瞳孔微缩。上一轮游戏里,最后活下来的六个人中,这姑娘是最安静的一个,全程几乎没说过话。
“你也来了。”女孩开口,声音平板,听不出情绪,目光快速扫过教室,最后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