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齐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下来，映得他的手指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边。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那诡异的旋律再次浮现，清晰得如同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缓缓落下，刻意加重了那些带着滞涩感的音节。《小星星》的曲调在空荡的教室里响起——
“满天都是小星星，好像许多小眼睛。”
每一个被他加重的音符都精准复刻了昨晚那种微妙的停顿与急促，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小手又一次搭在了琴键上。弹到“眼睛”二字时，他故意拖长尾音，琴弦微颤，竟与昨夜那尖锐的颤音隐隐重合。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凉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
一曲未尽，他猛然转到《两只老虎》的旋律。指尖用力敲击琴键，那些古怪的断句被他一一还原：“两只老虎，真奇怪！”每一记重音都像锤子砸在耳膜上，回声在教室墙壁间震荡开来。
收手时，余音还在空气中散开。他盯着黑键上的指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你有没有觉得？这几个重音太刻意了。”
他抬手点了几下刚才加重过的琴键位置，“‘许多小眼睛’和‘真奇怪’，这两处完全打破了原曲的节奏。如果是随机出错，不可能这么有规律。”
林薇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琴键，声音轻了些：“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单纯的弹错？”
“更像是在传递信息。”纪思齐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黑键，语气里透着思索，“‘许多小眼睛’，会不会是指什么被监视的地方？或者……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教室角落里的阴影，“至于‘真奇怪’，结合那本红圈标记的乐谱和黑键的异常，恐怕是在暗示这钢琴本身就有问题——或者说，藏在钢琴里的东西不简单。”
他忽然想起昨晚那张纸条，“黑键藏着不该有的声音”。指尖再次落在黑键上，他低声喃喃：“这些重音，说不定就是打开某个机关的密码。昨晚黑键是哑的，现在能发声了，或许就是在等我们找到这个规律。”
就在两人对着琴键琢磨时，晨光透过窗户投下晃动的光斑。纪思齐站起身准备去看那本带红圈的乐谱是否有变化，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瞥见走廊尽头站着道熟悉的身影。
“许铭肆？”纪思齐愣住。对方穿着宽松的卫衣，手里捏着一本乐理书，看样子是从宿舍过来的。
许铭肆抬头看见他们，加快脚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思齐你怎么在这儿？我正打算去钢琴教室看看呢。”他扬了扬手里的书，“昨天听老师说琴有点问题，想着早上顺路来看看。”
林薇雨下意识看了眼纪思齐，后者不动声色地往门内退了半步，挡住琴箱的方向：“我们也是刚到。老师说了什么具体的问题吗？”
“嗯。”许铭肆点点头，目光越过他们往教室里扫了一眼，“昨晚他好像特意锁了门，早上还跟我提了句，说琴键有些卡，让我帮忙检查一下。”他说完就要往里走，“正好你们也在，一起看看吧？”
他的视线落在林薇雨身上，带着礼貌的询问：“这位是？”
纪思齐往旁边挪了半步，自然地接话：“林薇雨，临时合作伙伴。”他没再多解释，转而看向许铭肆手中的乐理书，“老师具体说琴哪里卡了吗？我们刚才试了试，黑键好像没什么问题。”
林薇雨朝许铭肆点点头，但目光却悄悄掠过他的手腕——那里沾着一点浅灰色的痕迹，和钢琴琴键上的灰尘颜色几乎一致。
许铭肆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没说什么，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教室：“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老师说昨晚弹的时候有杂音，可能哪里积灰了。”
纪思齐的目光停留在许铭肆手腕上的灰痕上，忽然开口：“你手腕怎么沾了灰？”
许铭肆愣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随手用校服袖子蹭了蹭：“不知道，可能是刚才路过器材室蹭到的吧。”他说得随意，抬脚就要往教室里走。
纪思齐却站在门口没动，又追问了一句：“对了，你昨天接触老师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许铭肆停下脚步，皱眉回想了一会儿：“异常……好像也没有。就是昨晚他锁琴房门前，突然拽了我的手腕一下。”他下意识揉了揉手腕，“当时没觉得啥，现在回想起来，他力气特别大，攥得我有点疼。”
纪思齐和林薇雨对视一眼，都想起了昨晚那个神色严肃的老师。纪思齐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教室门内的琴箱，问：“他拽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就催我赶紧回宿舍。”许铭肆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疑惑，“语气挺急的，好像怕我多待。怎么了？”
“没什么。”纪思齐收回目光，侧身让开门口，“既然老师让你检查钢琴，进去看看吧。我们刚好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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