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发出“咔哒”一声，秒针精准地跳到了10的位置，时针也稳稳对齐了数字10。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架覆盖着薄灰的黑色三角钢琴猛地响起一声清脆的琴键音，仿佛有人用指尖狠狠按下去一般。纪思齐和林薇雨骤然屏住呼吸，目光如箭般投向钢琴。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琴键开始自行起伏，一连串稚嫩又明快的音符流淌而出——赫然是耳熟能详的儿歌《小星星》。
简单的旋律在寂静教室里回荡，本该天真烂漫的曲调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明明无人触碰，琴键却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快速跳跃，灰尘簌簌落下，在空气中打着旋儿。
“怎么会……”林薇雨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发紧，“这钢琴是自动的？”
纪思齐盯着琴键的起伏，眉头紧锁：“不像是机关。你听这节奏。”
儿歌旋律本当轻快流畅，可此刻演奏却带着微妙的滞涩，像是有人刻意放慢某个音节，又突然加快下一个音符，像是孩童笨拙模仿，却藏着僵硬感。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拖得格外长，尖锐颤音刺得耳膜生疼。就在两人以为结束时，钢琴又动了，这次响起的是《两只老虎》，同样是变调节奏，断句古怪得令人心底发毛。
“它在重复？”林薇雨目光扫过钢琴内部，没看到任何线路或装置，“难道和时间有关？”
纪思齐没说话，视线落在琴盖内侧——那里似乎贴着一张泛黄纸条。他小心翼翼走过去，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
“找到缺失的音符，让它唱完安眠。”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红墨水写的，边缘已经发黑。
这时，钢琴突然停了，教室陷入死寂。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书架最上层的一排乐谱掉下来，散落一地。其中一本摊开的乐谱上，几个音符被人用红笔圈出，旁边还画了个歪脑袋笑脸。
纪思齐和林薇雨立刻蹲下查看。掉落的乐谱多是古典钢琴曲谱，红圈标记只出现在这本上，其他乐谱毫无痕迹。
“这些音符会不会对应着什么？”林薇雨拿起一本翻到相同曲目对比，“其他乐谱都没有标记。”
纪思齐将乐谱摞好，指尖划过书脊上的曲名：《月光奏鸣曲》《致爱丽丝》……全都是节奏舒缓的曲子，和刚才弹奏的儿歌截然不同。他忽然注意到最底下那本乐谱封皮有些异样，边缘粘着一张小纸片。
他小心揭下纸片，上面用铅笔写着：“黑键藏着不该有的声音。”
两人同时看向钢琴。黑键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暗沉光泽，与白键上的薄灰形成对比，像是经常被触碰。纪思齐走过去，指尖轻敲其中一个黑键，无声。他又试了几个，全都是哑的。
“黑键是坏的？”林薇雨皱眉，“可纸条说‘藏着不该有的声音’……”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随即一道温和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纪思齐和林薇雨猛地回头，只见音乐老师不知何时折返回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两人和钢琴，眉头微蹙。
“不是让你们回宿舍吗？”他往前踏了两步，教案在手中轻敲，语气比刚才严肃了几分，“校规可不是摆设，滞留在这里很危险。”
林薇雨下意识往钢琴旁靠了靠，挡住带红圈标记的乐谱：“我们……刚找到想练的曲子，还没来得及走。”
“现在必须离开。”老师声音沉了下来，视线落在墙上的挂钟——已过十点十分，“再不走，别怪我按校规处理。”他前进一步，阴影笼罩住两人，“赶紧回宿舍，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纪思齐拉了拉林薇雨的胳膊，眼神示意她别硬扛。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慢慢从钢琴旁退开，往门口挪动。经过老师身边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类似实验室气味。
“记住，晚上别再乱逛。”老师看着两人走出教室，又强调了一句，随后转身走进钢琴教室，“咔哒”一声锁上门。
走廊里的昏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林薇雨压低声音：“他特意回来锁门，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纪思齐回头看了眼紧闭木门，指尖残留着黑键的冰凉触感：“他在怕我们发现什么。”
“别急，”纪思齐看着紧锁木门，低声说道，“他越是紧张，越说明这里藏着关键线索。今晚硬闯太冒险，明天早上再来看看。”
林薇雨点点头，两人没再多说，快步沿着昏暗走廊往宿舍方向走，身后仿佛仍残留着钢琴教室那股陈旧木质气息。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两人借助晨雾掩护来到钢琴教室。门锁已开，门虚掩着，与昨晚状态截然不同。
教室里明亮许多，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灰尘在光束里浮动。纪思齐径直走到钢琴前，目光落在昨晚敲不响的黑键上。
“我试试。”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落在一个黑键上。
“咚——”
一声沉闷却清晰的音符响起，黑键竟能正常发声了。
纪思齐和林薇雨同时愣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又接连试了另外几个昨晚哑掉的黑键，每一个都能发出声音，虽然音色比其他琴键沉闷些，却绝非昨晚那种死寂状态。
“怎么会这样？”林薇雨凑近看了看黑键，没发现任何异常，“昨晚明明是哑的。”
纪思齐又试了一遍，黑键依旧能发声，他若有所思道：“这钢琴的古怪和时间有关——晚上十点后黑键失效，天亮后又恢复正常。”他指尖在黑键上轻轻滑动，“这背后一定有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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