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雨的目光紧紧锁在男孩手腕的光影里,指尖悄悄攥紧——阳光斜斜切过窗户,明明该在地面投下男孩的轮廓,可地砖上只有画架、画布的阴影,唯独少了属于他的那一块。她不动声色地朝纪思齐递了个眼神,下巴微抬指向地面。
纪思齐立刻会意,假装弯腰系鞋带,余光扫过男孩脚边:果然,白衬衫的下摆垂到脚踝,却连一丝淡淡的影子都没有。他心里一沉,摸向口袋的手更用力了些,折叠刀的冰凉触感让他勉强稳住心神。
“你画画的时候,窗外的学生一直在跑吗?”宋时肆突然开口,手机镜头悄悄转向窗外。他刚才就觉得不对——楼下操场的学生动作像是被按下了循环键,那个穿蓝校服的男生第三次冲过终点线,姿势和前两次分毫不差。
男孩手里的画笔顿了顿,笑容依旧干净,却没立刻回答。许铭肆趁机走到窗边,指尖贴着玻璃往下看:“不对,操场的树根本没动!风这么大,叶子怎么可能纹丝不动?”
这话像戳破了一层薄纸,男孩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林薇雨趁机追问:“你没有影子,窗外的学生动作重复,整个六楼的铁锈味突然消失——这里根本不是真实的校舍,对吗?”
男孩握着画笔的手开始发抖,画布上的蓝天突然晕开一团深色,像墨汁滴进水里。他猛地站起来,原本清澈的眼神变得空洞:“你们……不该发现的。”
话音刚落,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是他们四人的——是很多人的,整齐得像列队,从走廊尽头朝着美术教室靠近。宋时肆的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光点重新变得刺眼,这次不是锁定某个位置,而是朝着走廊方向疯狂跳动。
“不止他一个。”纪思齐压低声音,把折叠刀打开一道缝,“刚才在五楼听见的‘人语声’,可能根本不是幻觉。”
许铭肆贴着门缝往外看,心脏猛地一缩——走廊里走过来一群学生,穿着跟男孩同款的白衬衫,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僵硬的笑,每一个人的脚下,都没有影子。他们走得很慢,却一步不差地朝着美术教室逼近,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像在敲打着众人的神经。
男孩退到墙角,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画布上的风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明亮的蓝天变成灰蒙蒙的一片,连阳光都像是被吸走了:“1987届的壁画……藏在你们找不到的地方……你们走不掉的……”
林薇雨盯着那些逼近的“学生”,突然想起在五楼闻到的铁锈味——不是消失了,是被这里的“松节油香”盖住了。她转头看向宋时肆:“手机能检测能量波动范围吗?这些‘人’的波动,跟之前的壁画是不是一样的?”
宋时肆立刻操作手机,屏幕上跳出一片红色的波动图谱,每一个红点都对应着走廊里的“学生”,连墙角透明的男孩也被标记出来:“是!完全一致!他们跟渗血的壁画、会动的影子一样,都是……”
他的话没说完,最前面的“学生”已经走到了门口,僵硬的笑容咧开,露出不正常的弧度:“既然发现了,就留下来吧——跟我们一起,永远待在这所学校里。”
男孩的身体彻底变得半透明,只剩轮廓还在墙角晃荡,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哈哈哈哈————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这所学校这么‘学生’吗?不是想知道死亡率为什么降不下来吗?”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空洞又刺耳,“因为他们跟你们一样啊!都是来‘调查’的人!有的找1987届的壁画,有的查‘学生失踪案’,还有的跟你们似的,追着铁锈味和奇怪的能量来——可最后呢?”
男孩猛地朝他们扑过来,却在碰到林薇雨衣角时穿了过去,他停在原地,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最后都成了‘学生’!成了这所学校的‘一部分’!没有影子,没有过去,每天重复着画画、上课、跑操的假动作,等着下一批像你们这样的‘调查者’来——然后把你们也变成我们!”
走廊里的“学生”已经走到门口,僵硬的笑容里透出诡异的兴奋,脚步声越来越近,连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许铭肆握紧拳头,刚想往前冲,就被纪思齐拉住:“别冲动!他在故意激怒我们!”
男孩看着他们紧绷的样子,笑得更疯了,“你们以为找到六楼就赢了?错了!六楼是‘陷阱’,是专门抓你们这种‘聪明人’的!1987届的壁画就在这栋楼里,可你们永远找不到——因为找到它的人,早就变成走廊里的‘影子’了!”
男孩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半透明的身体剧烈晃动起来,原本空洞的眼睛里迸出偏执的光,他猛地指向画架上那幅正在褪色的校舍风景,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空气:“那是我的!壁画是我的!你们都不许抢走——谁也不许!”
他飘到画架前,透明的手死死攥着画笔,指节因为用力而隐约泛出不正常的白,“1987届的主题是我画的!那些颜色、那些线条,全是我一笔一笔调出来的!他们凭什么说我画得不好?凭什么要换掉我的画?”
情绪激动间,他的身体忽明忽暗,画布上褪色的风景突然又翻涌出血色,像之前渗血的壁画一样,顺着画框往下滴落。走廊里的“学生”们也停下脚步,僵硬的脸上露出同样偏执的神情,齐齐朝着美术教室的方向重复:“不许抢……都是他的……”
林薇雨敏锐地捕捉到“1987届”“换掉我的画”这两个信息,心里的猜测更清晰了些:“所以你是1987届的学生?因为壁画被替换,才被困在这里?”
“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男孩根本没听她的话,只是抱着画架往后缩,透明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纹,像快要碎掉的玻璃,“他们毁了我的画,我就要把他们都变成‘学生’!你们也一样……敢打壁画的主意,就永远留在这里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