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番外

暮色漫进书房时，纪思齐正对着电脑屏幕复盘数据，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匀速的轻响。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只从余光瞥见宋归欤端着两只白瓷杯走过来，杯沿浮着层浅淡的桂花蜜香。

“停十分钟。”宋归欤把杯子放在他手边，杯底与桌面接触时轻得几乎没声。纪思齐这才抬眼，视线从满屏的代码移到对方脸上——宋归欤今天穿了件浅灰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他去年送的银质腕表，表盘在暖光下泛着细弱的光。

“刚算到关键处。”纪思齐指尖碰了碰杯壁，温度刚好，“不过你既然说了，那就停。”他说着关了电脑页面，没问宋归欤为什么突然叫他停——以宋归欤的心思，不会无缘故打断他。

果然，宋归欤递来个巴掌大的锦盒：“早上路过巷口的老铺，看见这个。”纪思齐打开，里面是枚竹节形状的玉扣，玉色温润，节纹雕得极细，甚至能摸到竹节边缘的浅弧。他指尖摩挲着玉扣，抬眼时眼里带了点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个？”

上周他只在整理旧物时随口提过一句，说小时候外婆有枚竹节玉扣，后来弄丢了，没想到宋归欤记着。

“猜的。”宋归欤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拿起自己那杯茶抿了口，“你上周翻旧相册时，盯着外婆那张照片看了三次，照片里她领口正好露着玉扣的边角。”他顿了顿，补充道，“老铺老板说这是最后一枚，玉料和老物件的质地最像。”

纪思齐没说话，只是把玉扣捏在手里转了圈。他知道宋归欤从不是“猜”，不过是把他没说出口的心思，都拆成细节记着。就像他每次熬夜，桌上总会准时出现温着的牛奶；他随口提过某本书难买，隔周就会在书架上看到精装版——宋归欤的细心从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藏在这种不动声色的精准里。

“那我的礼物，你得自己找。”纪思齐忽然开口，把玉扣放进衣袋，指了指书房角落的书柜，“提示是‘你上周说想重看的那本论文集’。”

宋归欤抬眼看向书柜，没立刻起身，反而笑了笑：“第三层，从左数第五本，书脊内侧夹着东西？”

纪思齐挑眉：“你怎么知道？”他特意把礼物夹在那本厚得能当砖头的论文集里，还故意把书脊朝里放，按说宋归欤没理由一眼猜到。

“刚才进来时，看见那本书的页脚比其他书突出来半毫米。”宋归欤起身走向书柜，动作从容，“而且你刚才提到‘论文集’时，视线往第三层飘了零点五秒。”他抽出那本书，果然从内侧页里摸出张折叠的宣纸，展开是纪思齐写的小楷，抄的是他去年在学术会议上发表的论文摘要，字迹清隽，末尾还画了个极小的月亮。

“字比上次写得稳。”宋归欤把宣纸折好放进衬衫口袋，回头看向纪思齐时，眼里难得带了点明显的柔和，“谢了。”

纪思齐端起杯子喝了口桂花茶，甜香漫过舌尖：“不用谢，毕竟比不过你——连我看哪本书的时间都算得准。”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烟花的轻响，细碎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宋归欤走回桌边，和纪思齐并排坐着，没再提工作，也没说多余的话，只是偶尔碰一下对方的杯子，听着窗外的声响，安静得像要把这片刻的暖意，都融进这七夕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