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橘猫

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

唐蜜蹲在"蜜糖星球"后门的屋檐下，试图用纸箱给一只瑟瑟发抖的橘猫挡雨。猫咪的后腿有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混着雨水在纸板上洇开。

"别怕别怕…"他脱下外套裹住猫咪，冲进雨幕，"我们去找医生！"

市立医院急诊室的玻璃门被撞开时，值班护士差点叫保安——浑身滴水的唐蜜怀里抱着血淋淋的纸箱，睫毛上挂着雨珠，嘴唇冻得发白："程、程医生在吗？"

程墨白从处置室走出来，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看了一眼纸箱里奄奄一息的橘猫，眉头都没皱一下："跟我来。"

唐蜜趴在处置室玻璃上，看着程墨白给猫咪清创。

医生修长的手指握着缝合针，在灯光下泛着冷金属的光泽，动作却轻得像在对待新生儿。猫咪疼得抽搐，程墨白突然低声说了句什么，指节蹭了蹭它的耳尖。

——唐蜜从没见过这样的程墨白。

没有冷冰冰的医嘱，没有不耐烦的皱眉，只有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

"它需要输血。"程墨白头也不抬地伸手，"O型血，200cc。"

唐蜜卷起袖子："抽我的！"

针头刺入血管时，他疼得"嘶"了一声。程墨白突然问："为什么救它？"

"因为…"唐蜜看着血液顺着导管流进猫咪身体，"它刚才看我的眼神，就像三年前我被困在火场时，那只把我拖出来的流浪狗。"

程墨白的缝合针顿了一下。

凌晨三点，猫咪脱离危险，蜷在唐蜜的外套里睡着了。

"带回去养？"程墨白摘下手套，指尖有淡淡的血腥味。

唐蜜戳了戳猫咪的肉垫："嗯！叫它糖球好不好？你看它毛色像焦糖布丁…"

"随你。"程墨白转身去洗手，水流冲过他手腕上被猫抓出的红痕。

唐蜜突然发现垃圾桶里堆满带血的棉球，而程墨白白大褂后腰处洇开一片暗红——那只猫挣扎时，爪子划破了他的皮肤。

"你受伤了！"

"小伤。"

唐蜜翻出医药箱，拽过程墨白的手腕。医生皱眉要抽回手，却听见甜点师难得强硬的语气："别动。"

酒精棉擦过伤口时，程墨白的呼吸拂在唐蜜发顶。太近了，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和那颗糖一样的味道。

"程医生，"唐蜜突然说，"你办公室抽屉里，为什么收藏着我送的所有糖纸？"

程墨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唐蜜不是故意偷看的。

一小时前，他去程墨白办公室找止血钳，拉开抽屉时，一叠熟悉的包装纸滑了出来——每张糖纸都被抚平得没有一丝褶皱，按日期整齐排列。

最早的那张暴雨夜的薄荷糖纸上，有人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

「2019.7.21 雨。今天遇到一颗会说话的糖。」

最新的一张是昨天的马卡龙盒卡片，背面新增的笔 迹力透纸背：

「他比糖更让人上瘾。」

——此刻程墨白的耳根红得几乎透明。

唐蜜的指尖还按在他手腕的绷带上，忽然笑起来："程医生，你偷藏我的糖纸。"

"…那是医疗垃圾分类。"

"那为什么写日记？"

程墨白猛地抽回手，却在转身时被唐蜜拽住衣角。甜点师仰着脸，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糖球需要复查，我明天还能来吗？"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