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冷意

回到警厅时已近黄昏，夕阳把走廊的影子拉得很长。

阮喻攥着衣角走进办公室，刚放下包就撞见迎面走来的张桂源。

张桂源目光扫过来的瞬间顿了顿，原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阮喻被他看得莫名发慌，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

张桂源“处理好了？”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像淬了层冰。

阮喻“嗯…… 处理完了。”

阮喻避开他的视线，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唇角，那里还残留着一丝灼热的触感，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像着了火。

张桂源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那抹被蹭出来的淡红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张桂源喉结动了动，没再追问，只是转身往训练室走，丢下一句。

张桂源“到训练室报道，加训。”

阮喻愣在原地，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加训？平时他虽爱逗自己，却从不会在下班时间额外安排训练。

——

训练室里弥漫着橡胶和汗水的味道。张桂源穿着黑色作训服，手里转着根警棍，见她进来，抬了抬下巴。

张桂源“先绕场跑二十圈。”

标准操场的二十圈，对体能不算出众的阮喻来说几乎是极限。

阮喻咬咬牙，没敢问为什么，系紧鞋带就冲了出去。跑到第十圈时，呼吸开始发沉，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成了唯一的节奏。

余光里，张桂源始终站在场边，身影被顶灯拉得又冷又硬。

跑完最后一圈，阮喻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额角滴进眼里，涩得发疼。

刚想歇口气，张桂源的声音就砸了过来。

张桂源“俯卧撑，五十个。”

阮喻“张队……”

阮喻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不解。

阮喻“平时都是三十个……”

张桂源“现在是特殊训练。”

张桂源打断你，警棍在掌心敲出笃笃声。

张桂源“做不完今晚别下班。”

张桂源的眼神冷得像冰，完全没有平时的戏谑。

阮喻把想问的话咽回去，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手臂很快开始发抖，汗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做到第三十二个时，胳膊软得几乎撑不住身体，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张桂源“起来。”

张桂源的声音没有起伏。

张桂源“动作标准点，没吃饭？”

阮喻咬着牙撑起身体，视线模糊中，看到张桂源紧攥的拳头，指节泛白。

不明白张桂源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心里又委屈又慌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好不容易做完俯卧撑，刚想站起来，张桂源又扔过来一套战术装备。

张桂源“穿戴好，模拟对抗。”

厚重的装备压得她肩膀发沉，他却根本不给自己适应的时间，上来就是一个凌厉的侧踢。

阮喻慌忙躲闪，后背还是撞到了器械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张桂源“反应这么慢？”

张桂源逼近一步，眼神里的火几乎要溢出来。

张桂源“真遇到危险，等着被摁在地上打？”

对抗训练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张桂源的动作又快又狠，每一次出击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却总在最后一刻收住，只让阮喻感受到刺骨的压迫感。

阮喻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抵着墙无路可退时，张桂源的手臂撑在她耳边，熟悉的雪松味混着汗水的气息笼罩下来。

张桂源“阮喻。”

张桂源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声音哑得厉害。

张桂源“你的反应速度，配穿这身警服吗？”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阮喻攥紧拳头，眼眶终于热了。。

阮喻“我会努力练……”

张桂源“努力？”

张桂源嗤笑一声，收回手后退半步。

张桂源“再做三组蛙跳，每组一百个。”

阮喻看着他转身走向场边的背影，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夕阳从窗户斜照进来，给张桂源周身镀上一层冷金色，却驱不散那股翻涌的戾气。

蛙跳做到一半，腿已经软得像棉花。阮喻扶着膝盖蹲在地上，汗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忽然听到脚步声靠近，抬头就看到张桂源递过来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开了。

阮喻犹豫着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烫得像火。

张桂源没说话，转身就走，耳尖却红得厉害。

阮喻捧着水坐在地上，看着他站在窗边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

张桂源今天的反常太明显，那股不加掩饰的火气，那冷得像冰的眼神，还有刚才对抗时，落在自己唇上那几次几乎要烧起来的目光……

手里的水瓶冰凉，心脏却跳得又快又重，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