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傍晚六点，暮色像一层薄纱裹住胡同里的四合院，简英文刚把车停在门口，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王鼎”的名字。

“喂，老简，我是王鼎，你在家不？”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还混着隐约的车鸣声。

“在，咋了？”简英文推开院门，听见屋里传来父亲切菜的声响。

“我跟李福刚从队里出来，琢磨着去你家蹭顿饭，你看行不？”王鼎的语气带着熟稔的随意。

“来呗，正好何必文也在，咱们仨好久没凑一块儿了。”简英文笑着应下，刚要挂电话，就听见那头传来拉扯声——“哎哎哎，小文你车顺路，捎着我们呗！”接着是何必文无奈的声音：“我打车回家就行，不顺路。”“没事，路费我出！”王鼎不依不饶，“就把我们捎到你家胡同口，几步路的事儿！”

简英文听着电话里的热闹，无奈地摇了摇头，挂了电话后，在手机上叫了辆网约车，转身进了屋。

十几分钟后，网约车停在胡同口。简英文报出尾号，刚下车就看见王鼎和李福挤在何必文的车副驾上，正冲他挥手。“可算到了，这晚高峰堵得人头疼！”王鼎率先跳下来，拍了拍简英文的肩膀，“你家这四合院，每次来都觉得气派！”

“爸！家里来客了！”简英文推开院门，喊了一声。

“快点快点，就等你们了！”简大川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见王鼎和李福，立马笑了，“这不路上堵车了吗？没事，菜刚炒好，还热着。”

“老简，好久不见！”李福走上前，跟简大川握了握手，“听说你现在天天琢磨菜谱，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走走走，里边请，别站在门口了！”简大川热情地招呼着，把几人往屋里引。

李福刚迈进堂屋，目光扫过桌边坐着的人，突然顿住了——那人穿着黑色卫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浅色的疤痕，侧脸的轮廓看着格外熟悉。

“小简，叫李叔叔。”简大川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期待。

简英杰抬了抬眼，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简大川尴尬地笑了笑，打圆场：“这孩子性子闷，不爱说话，你们别介意。”李福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对上简英杰递过来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那眼神里的疏离，和当年那个爱跟在简英文身后的少年，判若两人。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菜摆了满桌，红烧鱼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李福夹了一筷子鱼，忍不住赞叹：“这菜是谁做的？味道绝了，比饭馆里的还好吃！”

简大川放下筷子，眼里带着骄傲：“我儿子做的，英杰这几年跟着我学，厨艺早超过我了。”

饭后，几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茶，月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影子。简大川喝了口茶，看向简英杰，语气带着关切：“小简，你在公安局干的什么岗？这几年混得咋样，当上警督没？”

“网警。”简英杰的声音很轻，“当上了，没我哥高，他二级，我三级。”

李福手里的茶杯顿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简英杰——他早该想到，上午在训练场那个戴着警帽的人，就是简英杰！刚想开口说训练场的事，就被简英杰递过来的眼神制止了，那眼神里的警告，让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何清林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简，简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哥何清文，刚从外地回来。”何清林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简英杰。”简英文站起身，跟何清文握了握手。

王鼎看着何清文和简英杰，忍不住问：“他们两个看着差不多大，不是同龄人吗？”

“何清文比他大一岁，”何必文解释道。

“既然年纪相仿，让他们聊聊吧，我们几个老的凑一块儿说说话。”简大川笑着说，冲简英杰和何清文摆了摆手，“去吧，院里凉快。”

两人走到院子角落的葡萄架下，何清文看着爬满藤蔓的架子，忍不住感叹：“没想到这四合院是你们家的，环境真好。”

简英杰靠在柱子上，目光落在远处的胡同口，声音带着几分冷淡：“我跟他们，早就不是家人了。”

何清文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简英杰，你还好吗？我听小林说，你前阵子抓毒贩受了伤。”

“我……”简英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不早了，我该睡了。”说完，他转身走进屋里，留下何清文一个人站在葡萄架下。何清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想：他变了，当年那个爱说爱笑、跟在简英文身后的少年，现在变得沉默又疏离，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活泼开朗了。

堂屋里，简大川喝了口茶，看向何必文，李福和王鼎：“老王，我明天早上想去郊区的水库钓鱼，你们俩来不？”

李福和王鼎都摇摇头说：“没空，老何应该没有什么事，你替我们去吧。”

“那好吧，那我跟老简明天一早出发。”何必文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简大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