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海疆迷雾，古玉残响
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时，苏晚掌心的古玉碎片突然发烫。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碎片却像活物般钻进皮肤，顺着血管游向心口。卡伦伸手想扶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此刻苏晚周身环绕的命运丝线正剧烈翻腾，在晨光中织成半透明的海图。
“这是...”卡伦盯着海图上闪烁的红点，那些光点沿着海岸线排列，像一串被遗忘的珍珠，“是西部海域的航线标记！”
苏晚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古玉融合时涌入的画面正在重组：漆黑的海底，巨大的锁链缠绕着沉睡的阴影，锁链上刻着的符文与摄政王府的石柱如出一辙。最让她心惊的是，阴影的额头上，嵌着另一块古玉碎片。
“摄政王不是终点。”她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指尖划过海图最南端的红点，“这里是‘迷雾群岛’，三百年前古神战争的最后战场。古玉碎片在指引我们去那。”
钟楼的钟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敲了整整十三下。守在王府废墟外的士兵慌张来报：“大人，西海岸的渔港出事了！所有出海的渔船都漂了回来，船上...船上没有活人，只有湿漉漉的海草。”
苏晚跟着士兵赶到渔港时，腥咸的海风正卷着腐臭扑面而来。三十多艘渔船横七竖八地泊在码头，甲板上覆盖着墨绿色的海草，草叶间缠着银白色的细鳞——那是深海人鱼的鳞片，却泛着不祥的灰光。
“昨天还好好的。”老渔民蹲在船舷边发抖，手里攥着儿子的渔网，“我家小三子说要去迷雾群岛附近碰运气，说那里最近总浮出发光的海贝...”
苏晚的指尖刚触碰到海草，命运丝线就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猛地缩回手，指尖已沾染上黑色的粘液，那粘液在阳光下蒸发成细碎的黑影，隐约是被扭曲的人形。
“是‘深海怨魂’。”卡伦认出这是古籍记载的邪物，“传说被古神诅咒的水手死后会变成这样，专门拖活人下水当替身。”
他的话音未落，码头的木桩突然发出嘎吱的断裂声。众人低头看去，无数灰白色的手臂正从海水里伸出，指甲缝里嵌着海泥，顺着木桩往上攀爬。
“戒备！”卡伦拔剑的瞬间，苏晚已展开命运之网。银色的丝线坠入海水，与那些手臂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像玉石相击。但怨魂的数量太多了，丝线网很快被撕开缺口，最前面的士兵惨叫着被拖进海里，水面瞬间泛起血泡。
“不能硬拼！”苏晚突然想起古玉碎片里的画面，“它们怕活物的体温！卡伦，让士兵点燃火把！”
松明火把扔进海水的刹那，怨魂发出刺耳的嘶鸣。那些灰白色的手臂在火焰中蜷缩，露出底下缠绕的海草——草叶上的纹路，竟与摄政王府的献祭阵完全一致。
“这些不是自然形成的怨魂。”苏晚盯着火焰中消散的黑影，“有人在海底布置了同样的阵法，用渔民的命喂养它们。”
海风吹来一张残破的海图，卡在礁石缝里。苏晚展开海图时，古玉碎片突然在她心口发烫，海图上迷雾群岛的位置浮现出与碎片同源的符文。
“必须去迷雾群岛。”她将海图折好塞进口袋，“这些怨魂只是前哨，真正的危险在深海里。”
三天后，修复一新的“海鸥号”驶出渔港。苏晚站在船头，看着海岸线渐渐缩成细线，卡伦正指挥水手调整风帆，他右腿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却执意要亲自护航。老渔民的孙子小安也跟来了，这孩子熟悉海域，据说能听懂海鸟的叫声。
“苏晚小姐，您看那片云。”小安突然指着西北方，“爷爷说这种灰云叫‘丧门云’，出现时准会出事。”
苏晚抬头望去，灰云正以不正常的速度向船尾聚集，云层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她刚想让卡伦调整航向，桅杆顶部的瞭望手就发出惊呼：“是海妖！好多海妖！”
数十条人身鱼尾的生物正围着船舷游动，她们的长发像海藻般漂浮，歌声顺着海风钻进船舱。最年轻的水手开始眼神迷离，放下船桨就想往海里跳，被卡伦一耳光扇醒。
“是‘惑魂歌’！”卡伦用剑鞘敲击船板，试图盖过歌声，“捂住耳朵！别听她们的！”
但海妖的歌声像有魔力，能穿透指缝钻进脑子里。苏晚的心口再次发烫，古玉碎片似乎在对抗歌声，她顺着这股力量闭上眼，意识沉入命运之河——她看到了海妖的过去：三百年前，她们曾是古神的侍女，战争结束后被封印在深海，如今被阵法唤醒，成了海底祭坛的守卫。
“她们不是自愿的。”苏晚睁开眼时，命运丝线已缠绕上最近的海妖，“卡伦，别伤害她们！”
丝线接触到海妖的瞬间，对方突然发出痛苦的尖叫。她的鱼尾上浮现出黑色的符文，与怨魂身上的海草纹路如出一辙。苏晚加大灵力输出，丝线像手术刀般剥离那些符文，海妖的歌声陡然变调，从魅惑变成了凄厉的求救。
“是祭坛的控制！”海妖突然开口说人类的语言，她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海底有座黑色的祭坛，上面插着...插着能控制所有海洋生物的‘海神杖’！”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摇晃。一只巨大的章鱼触手从船底钻出，将桅杆拦腰折断。小安吓得抱住桅杆，却指着触手根部喊道：“那里有符文！跟海妖身上的一样！”
苏晚的灵力顺着断裂的桅杆注入海水，命运之河在她意识中铺开，清晰地显示出海底的轮廓——一座黑礁构成的祭坛上，海神杖正散发着黑光，周围布满了与摄政王府相同的十二柱阵，只是石柱上绑着的，是巨型海洋生物的骨架。
“是摄政王的余党！”卡伦挥剑斩断缠上船舷的触手，“他们在海底复刻了献祭阵！”
苏晚突然纵身跃出船舷，命运丝线在她脚下织成银色的浮桥。海妖们见状，纷纷游到浮桥两侧护航，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整齐划一，竟形成了对抗祭坛魔力的节奏。
“小安，告诉卡伦，往发光的海沟冲！”苏晚的声音顺着海风传回船上，“那里是祭坛的能量缺口！”
当海鸥号冲进海沟时，苏晚终于看清了祭坛的全貌。十二根黑礁柱上，果然绑着鲸鱼和巨鲨的骨架，骨架的眼窝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祭坛中央，一个披着黑袍的老者正举着海神杖，杖头镶嵌的，正是另一块古玉碎片。
“织命者终于来了。”老者转过身，兜帽下露出与摄政王相同的爪形疤痕，“老东西（指摄政王）太急功近利，不懂慢慢来的道理。”
苏晚的命运丝线突然绷紧——她从对方的命运轨迹里看到了真相：这老者才是幕后主使，摄政王只是他推到台前的棋子。三百年前，他就是古神的祭司，靠着献祭活物才活到现在。
“你想要什么？”苏晚的指尖凝聚起灵力，古玉碎片在她心口发烫，与祭坛上的碎片产生共鸣。
“很简单。”老者抚摸着海神杖，“用你的织命能力，激活三块古玉碎片，打开深海封印，让古神重临世间。”
他猛地将海神杖插入祭坛，十二根黑礁柱同时喷出黑水，在海面上形成巨大的漩涡。海鸥号被漩涡卷得打转，卡伦死死抓住舵盘，却挡不住船身向祭坛撞去。
“你看，反抗是没用的。”老者发出桀桀怪笑，“这些海洋生物，这些漩涡，甚至你们船上的人，他们的命运都在我掌控中。”
苏晚突然笑了，心口的古玉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你真以为，命运是能被完全掌控的东西吗？”
她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祭坛上空。命运丝线如瀑布般落下，不是攻击老者，而是缠住了十二根黑礁柱。当丝线与骨架接触时，那些幽蓝的火焰突然变成金色——那是被囚禁的海洋生物最后的生命残响，此刻正被苏晚唤醒。
“不可能！”老者的海神杖开始震颤，“它们早就死了！”
“死了的是躯体，不是命运。”苏晚的声音响彻海沟，“三百年前，它们是为了保护这片海域而死，现在，它们要完成未竟的使命！”
鲸鱼骨架突然发出低沉的鸣响，震碎了黑水漩涡。巨鲨的利齿咬断了缠绕海妖的符文锁链。海鸥号趁机冲出漩涡，卡伦的长剑反射阳光，精准地斩断了老者握着海神杖的手腕。
古玉碎片从断手中飞出，在空中与苏晚心口钻出的碎片汇合。两块碎片碰撞的刹那，苏晚的意识再次沉入命运之河——这次她看到了完整的真相：三百年前，织命者与海神联手封印古神，用三块古玉碎片作为锁芯；如今，前两块碎片已经合一，最后一块藏在古神的额头，也就是封印的核心。
“结束了。”苏晚握住合一的古玉，丝线网突然收紧，将整个祭坛包裹成银色的茧。老者在茧中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渐渐被丝线分解，与那些黑礁柱融为一体。
当银色的光芒散去，海沟恢复了平静。海妖们围着船舷歌唱，这次的歌声清澈悦耳，小安说她们在道谢。卡伦扶着船舷喘粗气，右腿的伤口又裂开了，却笑得灿烂：“看来我们又赢了。”
苏晚低头看着掌心的古玉，碎片的边缘仍有缺口，那是第三块碎片的位置。她知道，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古神的封印松动了，最后一块碎片在等待，也在召唤。
“卡伦，”她将古玉收好，望向深海的方向，“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弄清楚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安突然指着东方：“我知道一个地方！爷爷说，迷雾群岛的中心岛上，有座海底人留下的图书馆，里面藏着所有被遗忘的故事！”
海鸥号调转航向，朝着迷雾深处驶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甲板上，古玉在苏晚掌心微微发烫，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她能感觉到，第三块碎片的气息越来越近，而那沉睡在深海的阴影，也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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