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深海书库，时光残页
海鸥号驶入迷雾群岛时，罗盘的指针突然开始疯狂打转。小安蹲在船头，将耳朵贴在甲板上听了半晌，突然指着左前方的雾团喊道：“是‘回声礁’！海底人图书馆就在那片礁石下面！”
苏晚扶着船舷望去，那片雾团与别处不同，呈现出淡淡的琉璃色，雾气流动的轨迹隐约构成鱼群的形状。她心口的古玉碎片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准备下锚。”卡伦拄着剑起身，右腿的绷带又渗出了血迹，“我带两个人跟你去，剩下的人守船。”
苏晚却摇头：“雾里有异常的灵力波动，人多了反而危险。小安熟悉这里，让他跟我去就行。”她解下腰间的银粉袋塞给卡伦，“如果太阳落山我们还没回来，就用银粉在甲板上画隔绝阵，别让雾里的东西上船。”
橡皮艇划进琉璃雾时，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小安划桨的动作顿了顿，压低声音说：“苏晚姐姐，你听不见海浪声了吧？爷爷说这是‘无声雾’，进去的人会慢慢忘记自己是谁。”
苏晚的指尖缠绕起命运丝线，丝线在雾中微微发光，构成一道纤细的屏障：“跟着我的线走，别碰雾里的任何东西。”
橡皮艇撞上礁石的瞬间，琉璃雾突然像潮水般退去。眼前出现的景象让苏晚倒吸一口冷气——数十丈高的礁石群中央，有座半浸在海水里的建筑，墙体由透明的珊瑚砌成，里面隐约可见漂浮的书架，无数发光的鱼群在书架间游弋，像流动的灯火。
“这就是海底人图书馆。”小安指着建筑顶端的尖塔，“传说只有被古玉认可的人才能打开大门。”
苏晚走上前，掌心贴在珊瑚墙上。古玉碎片的光芒与墙体的纹路重合，发出嗡鸣。珊瑚墙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铺着珍珠母贝的通道，通道尽头的穹顶下，悬浮着一本由鲸骨装订的巨书，书页展开如翅膀，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是‘时光之书’！”小安眼睛瞪得溜圆，“爷爷说这本书能记下来世界上所有发生过的事！”
苏晚的脚步却顿在通道入口。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壁画——第一幅是身着长袍的织命者与手持三叉戟的海神并肩而立，脚下踩着封印古神的锁链；第二幅是织命者将三块古玉碎片分别交给海神、人类国王和海底人首领；第三幅却被利器凿毁了，只留下模糊的血手印。
“第三幅画本该是古神战争的结局。”苏晚抚摸着凿痕，命运丝线探入其中，传来剧烈的灼痛，“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
就在这时，穹顶下的时光之书突然哗啦啦翻动起来，最后停在某一页。书页上浮现出流动的文字，苏晚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三百年前织命者的日记。
“……海神的三叉戟出现裂痕，古神的腐蚀正在蔓延。我将最后一块碎片嵌入古神额间，以织命者的血脉为锁，愿后世无人能解开这封印……”
日记写到这里突然中断，接下来的书页上，只有一个用血画的符号：像眼睛，又像漩涡。苏晚的心口猛地一痛，古玉碎片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她仿佛听到无数重叠的声音在耳边嘶吼，有海神的怒吼，有织命者的叹息，还有古神低沉的诅咒。
“苏晚姐姐，你怎么了？”小安拽了拽她的衣袖，指着通道入口，“那些鱼……好像在害怕什么。”
发光的鱼群正疯狂地撞向珊瑚墙，试图逃离图书馆。苏晚猛地回头，发现通道入口不知何时弥漫起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鳞片摩擦的沙沙声。
“是‘蚀骨雾’！”她迅速展开命运之网护住小安，“是那个老祭司的余孽！他们能追踪古玉的气息！”
黑雾中伸出数只覆盖着黑鳞的手臂，指甲泛着幽蓝的光。苏晚的丝线撞上手臂，竟被腐蚀出细小的破洞。她认出这种生物——是古籍记载的“深海腐尸”，由被古神污染的水手尸体转化而成，刀枪不入，只怕阳光。
“小安，把那个铜镜递给我！”苏晚指着书架上的青铜镜，那是海底人用来聚集阳光的器具。
小安手脚麻利地搬来铜镜，苏晚立刻引导命运丝线将镜面转向黑雾。阳光透过珊瑚墙折射在镜面上，再反射到腐尸身上，那些黑鳞瞬间冒出白烟，发出鸡蛋壳碎裂般的脆响。
“往时光之书那边退！”苏晚一边操控镜面，一边拉着小安后退，“书页里有阳光凝结的‘光阴沙’，能克制它们！”
腐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黑雾已经弥漫到书架附近。苏晚突然注意到时光之书最后一页的夹层里，藏着一卷鲛绡地图，地图上用金线标出三个红点，其中两个已经黯淡，只剩最北端的红点还在发光。
“是三块古玉碎片的位置！”苏晚迅速展开地图，“最后一块在‘永冻海沟’！”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腐尸突然冲破光网，利爪直扑小安。苏晚猛地将小安推开，自己却被利爪扫中肩头，伤口处立刻冒出黑色的血泡——那爪子上淬了古神的腐蚀液。
“苏晚姐姐！”小安急得去掰腐尸的手臂，却被对方甩飞出去，撞在时光之书上。
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小安的额头撞上鲸骨书脊，一滴血珠渗入书页。时光之书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书页上的文字化作金色的流萤，钻进腐尸体内。那些腐尸像被点燃的纸人，在金光中迅速消融，连带着黑雾也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这是……”苏晚捂着流血的肩头，惊讶地看着小安。
小安摸了摸额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爷爷说我奶奶是海底人，可能我身上有海底人的血脉吧。”
苏晚这才注意到，小安的耳后有细小的鳃裂，平时被头发遮住看不出来。她突然明白过来：时光之书需要织命者的灵力激活，却需要海底人的血脉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三百年前的织命者早就做好了安排。
白光渐渐散去，时光之书自动合拢，化作一枚鲸骨吊坠落在小安手中。“爷爷说过，谁能让时光之书认主，谁就是海底人的新首领。”小安把吊坠塞进苏晚手里，“苏晚姐姐，你比我更需要它。”
苏晚握着温热的吊坠，突然感觉到古玉碎片与吊坠产生了共鸣。她展开命运之网，这一次，网中清晰地浮现出永冻海沟的轮廓——那里不仅有最后一块古玉碎片，还有被封印的古神本体，以及……三百年前织命者失踪的真相。
“我们得尽快回去找卡伦。”苏晚将鲛绡地图折好，“永冻海沟的冰层正在融化，封印撑不了多久了。”
离开图书馆时，珊瑚墙在身后缓缓合拢。小安划着橡皮艇，突然指着天空说：“雾散了！你看那是不是海鸥号？”
苏晚抬头望去，海鸥号的桅杆上飘着求救信号旗。她的心猛地一沉——卡伦他们出事了。
橡皮艇刚靠近大船，就看到卡伦拄着剑站在甲板上，周围躺着几个昏迷的水手，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缠着银白色的海草，与渔港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寄生草’。”卡伦的声音带着疲惫，“你们走后不久，海里突然冒出这种草，缠上谁谁就昏迷，幸好我及时用银粉阵挡住了大部分。”
苏晚蹲下身检查水手的伤口，发现海草的根部有细小的吸盘，正往人体内注入黑色的汁液。她将时光吊坠贴近海草，那些草叶立刻像触电般蜷缩起来，化作黑色的粉末。
“这些草能传递意识。”苏晚碾碎黑色粉末，从粉末中读出残留的信息，“是古神在试探我们的实力，它知道我们要去永冻海沟。”
卡伦望着北方的海平面，那里的天空已经变成了铅灰色：“永冻海沟常年刮‘噬魂风’，普通船只根本靠近不了。但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弄到‘破冰船’——北方海盗的据点‘狼牙岛’，我父亲年轻时跟他们打过交道。”
苏晚抚摸着心口的古玉，碎片的震颤越来越急促。她知道，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永冻海沟的冰层下，不仅有古神的封印，还有三百年前被刻意掩盖的秘密——比如，为什么海神会突然背叛织命者，为什么人类国王要凿毁壁画，以及……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
“去狼牙岛。”苏晚将鲸骨吊坠系在桅杆上，吊坠立刻发出柔和的光芒，在船周围形成保护罩，“我们需要一艘能对抗噬魂风的船，更需要知道所有真相。”
海鸥号调转航向，朝着北方的狼牙岛驶去。苏晚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铅灰色天空，突然感觉到古玉碎片在掌心画出一个符号——正是时光之书上那个眼睛形状的漩涡。她隐隐有种预感，解开这个符号的秘密，或许就能找到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