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驶入平稳路段，可丧杍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他知道鬼清的感官异于常人——那不是简单的灵敏，而是像被揉乱的线团，声音会变成触感，气味会化作光影，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在他脑子里掀起风暴。
刚才那记急刹的撞击、轮胎摩擦的锐响、甚至后备箱里残留的皮革味，此刻说不定正在鬼清的感官里搅成一团刺目的乱码。
“杨黎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眼角的余光频频扫过后视镜。李医生还在假装专心开车，可那时不时瞟向后备箱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丧杍心上。
他必须转移注意力，不能让李医生看出破绽，更不能让鬼清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杨黎钦说起来，李医生最近好像瘦了？
丧杍突然开口，语气又恢复了那股漫不经心的戏谑，
杨黎钦是不是总熬夜？我认识个老中医，调理失眠很拿手，要不要给你联系方式？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想盖过车厢里的沉默，也想让后备箱里的人知道外面暂时安全。
李医生“啊”了一声，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愣了愣才摆手
NPC不用不用，我就是……最近有点忙。
丧杍没接话，只是靠回椅背，看似在看窗外的风景，耳朵却竖得老高。他能想象鬼清此刻的状态——也许正闭着眼咬牙忍耐，也许那些混乱的感官已经让他额头冒汗，甚至可能出现幻觉，把后备箱的黑暗看成扭曲的色块。
这种融合的感官是他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枷锁。
突然，他听见后备箱传来一声极轻的、类似布料摩擦的声响，很细微，却让丧杍的心猛地一揪。
是疼得动了吗？还是感官混乱到控制不住身体？
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第二包陈皮糖，这次没问李医生，直接拆开一颗扔进嘴里，故意把咀嚼的声音弄得很响
杨黎钦这糖还挺提神，就是甜了点。
说着，他手往后座一搭，看似随意地敲了敲后备箱对应的位置，用只有两人能懂的节奏轻叩了三下——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过了几秒，后备箱传来一声更轻的回应，像是有人用指关节轻轻碰了下箱壁。
丧杍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还好，他还撑得住。
而李医生看着“杨黎钦”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杨黎钦”今天总有些不对劲，说话的语气、小动作，甚至连关心人的方式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再次看向后备箱开关，指腹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一个计划在心里慢慢成形。
后备箱里的光线暗得像泼了墨，只有几缕从缝隙钻进来的阳光，在箱底投下细碎的光斑。
可这点光亮落在鬼清完全透明的瞳孔里，却像几根刺扎进眼底——他的视力在明亮处本就模糊，刚才撞到头的眩晕还没散去，此刻更是觉得眼前的光斑在疯狂跳动，和轮胎滚动的震动、皮革的气味搅在一起，变成一团混沌的感官乱流。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