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生（1）

你走进班级时，东村的目光在你身上停顿了2秒，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像带着钩子，让人不舒服。

你不想抬头看他，假装整理课本。

“上课！”

“起立！”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同学们落座的轻响里，沈童的胳膊肘在桌角磕出细碎的声响，她频频侧过脸，眼风不住地往后排瞟，给佟家儒递着明晃晃的眼色。

“班长，怎么回事。”佟家儒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后排，眉头微蹙。

“校长送来的，说是旁听生。”沈童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尖细。

“旁听生？”

东村应声站起身，腰板挺得笔直，微微颔首。

“先生，请多关照。”

“你是何人？”

“鄙人东村敏郎，想听佟先生的国文课，便向陆校长申请。校长已经同意了。”说着便将目光转向旁边，“我和我的同事阿男，就坐在后排旁听。”

佟家儒点了点头，指尖在讲台边缘轻轻叩了两下。

“多谢东村先生瞧得起佟某，不过很遗憾，我只教中国学生。”

东村略微思索，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先生讲的是中国的语言和文学，自然涉及到了中国的古典文化和历史，我知道，中国人以自己的文化为骄傲，如果我坐在您的课堂上，认真听讲，不正说明中华文化魅力之所在吗？”

佟家儒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好吧，我接受你的说法。不过佟某人的国文课不是白听的，你得先交学费。”

“可以。一堂课多少钱？”

“本人不按单课时收费。只要你在这儿听一堂课，就要交满一年的学费。”

“大胆，你敢敲诈皇军！”阿南猛地拍案而起，木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吱呀声，震得桌上的粉笔盒都跳了跳。

佟家儒脾气也上来了，戒尺“啪”地拍在讲台上。

“这是在课堂之上，你是何人？敢对先生如此无理？我佟家儒绝不允许有人挑战我的师道尊严，出去！”

“八嘎呀路！”阿南的吼声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此言一出，班级里的学生“唰”地全站起来，闫四迟攥着铅笔的手青筋暴起，沈童涨红了脸，连最胆小的女生都梗着脖子，全班人怒目而视。

“出去。”东村命令道。

“课长……”阿南转头看向东村，语气带着不甘的急切（日）。

“先生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东村的声音冷了几分（日）。

“我……”阿南的话卡在喉咙里（日）。

阿南还想再说，可东村朝他递了个不容置喙的眼色，他狠狠跺了下脚，摔门而去，门板撞在门框上的巨响震得窗玻璃嗡嗡发颤。

“佟先生请息怒，下课之后我即到校长办公室，交足一年的学费，可以吧。”东村重新落座，语气平静得像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也好。同学们，下课铃响以后我会多讲5分钟，把刚才耽误的课时补上，请坐吧。”

上课前，佟家儒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东村身上，“东村敏郎同学，你可否换个座位？”

“先生，我坐在这里有何不妥吗？”东村再次起身，目光里带着探究。

“那个座位，属于一名非常优秀的同学，他已经无法来到课堂之上，但我和同学们都很怀念他，我们不希望一个旁听生坐在他的座位上。”佟家儒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涩意。

“好的。”

随后东村拎起椅凳，脚步声不疾不徐地挪到你旁边的空位坐下。椅腿擦过地面的轻响里，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接下来佟家儒走下讲台，从闫四迟桌上拿起课本，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才递到东村敏郎手里。

“我们开始上课。”他转身走向讲台，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像根线，猛地绷紧了整个教室，可你却丝毫不在意。

佟家儒乃至整个学校上的内容，对你来说简单的要死，上课时想听了就听两句，不想听就发呆睡觉，成绩常年位居榜首，渐渐的其他老师也就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