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轮胎擦过地面发出“吱——”的一声，宋雨琦稳稳将车停在咖啡馆门口，抬腕瞥了眼表，指针刚跳过两点半，分毫不差。

她扯了扯领口，布料贴着皮肤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推门时，风铃“叮铃”一声脆响，那声音清亮得让她肩膀猛地绷紧了一瞬——这里的气味和消防站完全不同，甜腻的焦糖香气夹杂着冷气扑面而来，与脑海中反复排练的开场白混成一团乱麻。她越想越觉得无措，最后干脆低头盯着菜单傻笑了一下，嘴角歪得有点憨。

靠窗的位置视野最佳，她选了那里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哒、哒、哒”，节奏紊乱到最后索性停下。

“你好，我是宋雨琦，是田小娟的队员……”不行，太生硬了。“其实今天本来该来的不是我，是我们队长，但她实在抽不开身……”也不对，这听起来像蹩脚的借口。

宋雨奎轻叹一声，正准备端起面前的冰水润润喉咙，手腕却忽然一歪，杯子险些倾倒，慌忙扶住时，余光瞥见玻璃门外走进一个人。

浅灰色风衣随步伐轻摆，下摆轻轻扫过地面，赵美延走到桌边时，发梢还带着一丝室外残留的热意。她没看宋雨琦，先扫了一眼桌上空荡荡的位置，再抬起手腕瞄了眼时间，动作干脆利落，就像在病房查房一样。

“你是来相亲的？”赵美延拉开椅子坐下，语气波澜不惊，目光淡淡落在宋雨琦的脸上，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般随意问了一句。

宋雨琦刚想开口解释，话却突然卡壳，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句：“你不会看照片啊？”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赶紧用力眨了眨眼——糟了，介绍人发来的资料里，田小娟穿着作训服的照片和自己压根不像，这话简直像脑子短路的结果。

其实赵美延照片都没看

果然，对方眉峰微微蹙起，虽然只是极淡的一瞬，但足够让人察觉其中的情绪波动。赵美延没有接腔，而是径直掀开风衣前襟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医院办公室群聊记录，最新一条信息来自院长，半小时前发出的：“务必重视此次联谊”。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搁，语速飞快，像是在念病历报告：“我是赵美延。被医院指派来的，本人毫无兴趣。如果你也是被迫参加，现在就可以离开，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本人”两个字落地时，宋雨琦还保持着嘴巴半张的状态，眼睛瞪得溜圆，满脑子预演好的词全堵在喉咙里，硬生生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的人重新拿起手机，指尖飞快滑动屏幕，显然正在处理工作消息。

宋雨琦忽然伸手挠了挠头——这个人甚至连拒绝都像在下达医嘱，简洁又直接，干脆到令人忘了原本要说的话是什么。

“不、不是，其实我是……”她急匆匆站起来，椅子腿拖拽地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要讲清楚替别人来的目的。

“所以，也是被逼来的，对吧？”赵美延停顿了一下手指的动作，抬起头时目光落在宋雨琦身上。这一瞬间，她才发现，对方瞳孔的颜色很浅，冷光反射其中，仿佛结了一层薄冰。

“巧了。”赵美延收起手机，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我对手术台和病例更感兴趣。”

宋雨琦还想解释些什么，嘴唇刚启，却没机会继续，因为赵美延已经转过身，带动一阵微风，路过桌边时顺手拎起包，脚步丝毫未停。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叮铃”响起，宋雨琦的那句“我是帮人来的”淹没在甜腻的焦糖香气中，迟迟未能出口。她呆站在原地，双手还维持着刚才想要解释的姿态，半天没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