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急救！相信她！

玻璃门的风铃还没停稳，邻桌突然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赵美延刚站直的身体猛地一顿，转头就看见斜前方的餐桌旁，穿西装的男人捂着胸口滑下去，额头重重磕在桌沿上。

周围的食客瞬间炸开锅，有人尖叫着往后退，有人举着手机却忘了按下拍摄键，穿格子衫的男生吓得把叉子掉在地上，金属碰撞声在慌乱中格外刺耳。

赵美延的白风衣扫过散落的餐刀，大步穿过桌椅间的缝隙时，带倒了一把餐椅。

她跪在男人身边的动作干脆利落，先伸手拨开围观者凑过来的脑袋，指尖探向对方颈动脉的瞬间，原本嘈杂的空气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只有她腕骨转动的轻响，和男人喉咙里微弱的嗬嗬声。

“帮我清开周围的人。”赵美延的声音平得像手术刀，头也没抬。她解开男人衬衫纽扣的手指稳得惊人，即使旁边穿红裙的女人已经哭到抽噎，她的目光也只锁定在对方起伏微弱的胸口。

宋雨琦瞬间切换到工作模式，起身时膝盖带过椅子却没让它倾倒，侧身挡开往前挤的食客时，手臂形成稳固的屏障。“大家往后退三步！保持通风！”她的声音带着火场里练出的穿透力，刚才还乱成一团的人群竟真的往后缩了缩。“侍应生，干净桌布！”穿围裙的侍应生慌忙递上布巾，宋雨琦接住时指尖只轻轻一点，随即利落地铺在地上形成临时抢救区，边角都抻得平平整整。

她摸出手机解锁的动作快得像按消防警报，屏幕在慌乱的光影里亮起来，按下120时，目光始终锁定赵美延的动作，报地址时语速均匀得像念作战预案：“XX西餐厅，XX路与XX街交叉口。男性患者，40岁左右，无意识无呼吸，正在进行心肺复苏。现场有医生，家属提示既往心梗病史——”说到这里顿了半秒，侧头看向哭着点头的家属确认，继续说，“需要除颤仪，麻烦尽快！”挂电话时还不忘补充“到了喊我”，全程没看手机屏幕一眼。

这边赵美延已经开始胸外按压，双手交叠的位置分毫不差。每一次下压都让男人的胸廓陷下去五厘米，回弹时能看见她小臂肌肉绷紧的弧度。

穿蓝衬衫的大叔举着手机录像，被宋雨琦一个眼刀扫过去，对方悻悻地收起手机——那眼神里的警示，和她在火场里制止违规操作时一模一样。

有个穿校服的女生吓得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里偷看赵美延俯身做人工呼吸的样子，而宋雨琦正盯着男人的胸廓起伏，默默数着按压次数，嘴唇无声地动着：“二十五、二十六……”

“高度数的酒？西餐刀，要最锋利的那种。”赵美延的声音突然响起，按压的节奏丝毫未乱。

穿西装的老板慌忙跑回吧台，抱着瓶威士忌和餐刀冲过来，瓶身撞到桌角发出哐当声，他却顾不上捡滚落在地的杯垫。

宋雨琦接过酒瓶时，手指和赵美延的指尖短暂相触，对方指尖带着体温，沾着点男人的汗渍。她拧开瓶盖的动作比开消防栓还快，递过去时特意倾斜瓶身，让酒液精准地倒在赵美延掌心，一滴没洒。

穿红裙的女人突然尖叫：“你要干什么！”却被宋雨琦一把按住肩膀，力道稳得让对方挣不开，语气冷静得像在安抚受惊群众：“医生在急救，相信她。”

刀锋没入颈部的瞬间，围观人群里发出整齐的抽气声。

穿格子衫的男生吓得捂住嘴，红裙女人几乎要扑上来，被宋雨琦伸臂拦住，小臂横在对方胸前纹丝不动。

她看着赵美延左手拇指按住动脉搏动点，右手微调刀锋角度的动作，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讶——就像看着队友在火场里拆解障碍物，专注得只在意操作是否精准。当赵美延说“拿干净餐巾”时，宋雨琦已经从邻桌抽了纸巾递过去，时机卡得刚刚好。

男人突然呛咳的瞬间，穿校服的女生惊得叫出声，随即又捂住嘴。

赵美延松开手的动作带着如释重负的轻缓，用干净餐巾按住伤口时，指腹微微泛白。她抬眼看向宋雨琦时，眼底还残留着救人时的冷光＂救护车来了没？＂扫过餐厅门口的动作刚结束，宋雨琦已经转身迎向推门进来的医护人员。

“这边！”宋雨琦侧身让开通道，报数据时语速堪比消防汇报，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十分钟心肺复苏，八分钟时行颈动脉穿刺，刚恢复自主呼吸，心率约50次/分。”她的手掌还按在刚才拦人的位置，指节因为用力有点发红，但动作丝毫没变形。

赵美延跟急救医生交代病情时，穿蓝衬衫的大叔凑过来对宋雨琦说：“这医生真厉害啊……”被她一句“让让，别挡路”堵回去，语气里的干练，和她指挥队友搬运伤员时没两样。

她看着赵美延指尖沾着血渍，却能清晰报出“按压深度5cm，频率100次/分”，忽然觉得这人白风衣上沾着的血点，像极了自己救援服上的勋章。

救护车呼啸而去时，赵美延用湿巾擦手的动作依旧利落，刚才那把刀被她用锡纸包好，递给侍应生时还补了句：“麻烦联系警方，说明是急救穿刺用的。”

穿红裙的家属要留联系方式道谢，被她一句“应该的”挡了回去。

宋雨琦看着她拿起包往外走，突然听见围观人群里有人小声说“这女的好酷”，心里竟莫名跟着点头。

赵美延经过她身边时，风衣下摆扫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宋雨琦还僵在原地，目光黏在赵美延擦手的动作上——刚才那人握刀时手腕用力的弧度，说“保持按压”时绷紧的下颌线，甚至连指尖沾着血渍的样子，都像慢镜头在她脑子里反复回放。

侍应生收拾碎玻璃的叮当声拉回她一点神思，宋雨琦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攥着手机的手，屏幕上120的通话记录还亮着。

她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尖触到皮肤时，才后知后觉想起刚才刀锋刺入的画面，心脏“咚咚”撞着肋骨，不是害怕，是种说不出的震撼。

赵美延已经拎着包走到门口，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声音让宋雨琦猛地抬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没头没脑蹦出句：“你、你擦手的纸还没扔......”

话出口才发现对方手里根本没拿废纸，赵美延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个笨蛋。宋雨琦脸“腾”地一下热了，看着那人推门走了，风铃响了好几声，她还站在原地傻笑。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人也太冷了吧？救完人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跟块捂不热的冰似的……可偏偏刚才握刀救人的样子，又酷得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