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国庆假期林星眠在老家发现了一张旧的照片，林星眠的指尖在相册边缘顿了顿。

客厅里只剩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江野刚接了个电话出去，说是帮胡同口张奶奶搬个花盆，临走前还抓了把她桌上的橘子糖，含混不清地说“等我回来算账”。

她原本是想找去年的国庆手抄报，老师说要做个节日主题回顾展，可翻遍了书柜最底层的纸箱，没找到那本画满灯笼和烟花的本子，倒翻出了这本封面磨得起毛的相册。

是搬家时从老房子带过来的，妈妈说里面是她小学的照片。

林星眠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忽然在某一页停住了。

不是穿着校服站在教学楼前的合影，也不是春游时举着棉花糖的笑脸。那是张边角有些卷曲的照片，背景像是学校后墙那片爬满爬山虎的窄巷，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照片里有两个小孩。

女孩扎着双马尾，白裙子上沾了点泥，正踮着脚把什么东西往男孩手里塞，侧脸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而那个男孩……

林星眠的呼吸忽然滞了半拍。

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头发有点乱，嘴角撇着，像是不太情愿，却还是微微低着头，让女孩把那颗用玻璃纸包着的糖放进他手心。他的眉眼轮廓在模糊的像素里依然清晰，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野气。

是江野。

或者说，是小时候的江野。

林星眠的手指轻轻覆在照片上，指尖有点发颤。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冲撞，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窄巷里的风，爬山虎的气味，还有一个有点不耐烦却会等她把糖剥好的声音……

“找什么呢？”

江野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林星眠像被烫到一样合上相册，猛地抬头看过去。他刚从外面回来，额角带着点薄汗，手里还攥着颗没剥的橘子糖，大概是刚才顺手抓的。

看到她手里的相册，江野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倏然沉了沉。

空气好像凝固了几秒。

林星眠攥着相册的手指关节泛白，她张了张嘴，想问“这是你吗”，想问“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没头没脑的：“你……小时候也不爱穿校服啊？”

江野的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在她紧抿的唇上，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点惯常的痞气：“怎么，林大班长要查小学的考勤？”

他走过来，没去看那本相册，反而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橘子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有点烫。“刚在楼下听张奶奶说，你小时候总往我们那条巷跑，还总被野猫吓得哭鼻子。”

林星眠愣住了。

“谁、谁哭鼻子了……”她下意识反驳，脸颊却有点发烫。

江野已经剥开了糖纸，把橘子糖塞进她嘴里，甜味瞬间在舌尖散开。他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绪藏在长睫阴影里，声音放轻了点：“照片上的糖，是橘子味的。”

林星眠含着糖，忽然说不出话了。

原来他也记得。

原来那些模糊的片段不是错觉。

她抬起头，撞进江野的眼睛里。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在他眼尾镀上一层浅金色，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的眼睛里，此刻好像藏着片被风拂过的湖面，轻轻漾着她看不懂的涟漪。

“江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我们……”

“国庆作业写完了？”江野忽然打断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写完还敢在这儿翻闲书？小心明天被老班抓去办公室喝茶。”

他转身往门口走，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丢下一句：“照片……留着吧。”

林星眠坐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本相册。橘子糖的甜味漫到心底，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她低头重新翻开那一页，照片上的两个小孩还在阳光里对峙，女孩的糖终于放进了男孩手心。

原来他们的故事，早就开始了。

在她忘记的那些时光里，在某个同样洒满阳光的国庆假期，在爬满爬山虎的窄巷里，早就有过这样一场不期而遇。

一张旧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