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勾引我

【终于走了，好压抑。】

夜风微凉，她站在殿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主……”春桃小心翼翼地递上暖手炉。

“走吧，去看看花灯。”顾眠柳接过手炉，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她正欲上软轿，后方却突然落下一顶步辇。

轿帘掀起，裴临鹤迈步而下，暗黑色的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将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愈发凌厉。

他周身仿佛裹挟着一层寒意，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月光清晰地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眉目如刀，眸色深沉。

“好巧。”他开口，嗓音低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怎么来了？

顾眠柳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却很快被掩饰过去。

她微微一笑，语气轻缓：“临鹤哥哥，今日这般有空，不如陪我一同看花灯？”

“荣幸之至。”裴临鹤答得干脆，仿佛早就在等她这句话。

…

顾眠柳扯出一抹笑：“那便一同走吧。”

她的软轿被抬走，裴临鹤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绛雪轩的方向，眸子里像是淬了冰，寒意刺骨。

呵，联姻。

他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皇位还是让他坐的太安稳了。

夜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裴临鹤收回目光，大步跟上了前方的身影。

长街灯火如昼，人声鼎沸，与宫中的气氛相比就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冰墙，冷得让人窒息。

❁

护城河畔已聚满放灯的人潮，千百盏莲灯顺流而下，漂亮极了。

看着这热闹的场景，顾眠柳兴奋地握住裴临鹤温热的手掌。

“临鹤哥哥，我们去看河灯！”她清亮的嗓音裹着细碎的雪花，轻快地撞进他耳朵。

他被她掌心的温度熨得模糊。

任由她拽着自己穿过长街，衣袖翻飞间，凛冽的风里竟缠着一缕甜暖的桂花香。

顾眠柳突然回头，一盏橘红的灯火正巧在她眸中绽开："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她踮起脚尖张望，眼中兴味正浓。

不远处，一位青衫小生正倚着柳树吆喝："百年好合灯——求姻缘的公子小姐们来看看哟！“

竹篮里堆满并蒂莲形状的河灯，朱红的绢纱上还用金线绣着"永结同心"的字样。

顾眠柳脚步一顿。

【要命，怎么偏偏是这种灯！】

她正想装作没听见，身侧的裴临鹤却已经大步走向摊位。

【？】

少年将领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灯穗，在商贩殷切的目光中淡淡道："两盏。"

"好嘞！"小生眉开眼笑地递过灯，"公子与夫人真是郎才女貌，放这灯定能......"

"我们不是——"顾眠柳急急开口，却被塞进掌心的灯盏烫到似的缩了缩手。

“我知道我知道，小娘子只是有些怕羞。公子可要快些办下婚聘，不然恐要负了小娘子的心。”

“好…”

【？？？】

裴临鹤忽然俯身，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虎口："拿稳。"

他呼吸间的白雾拂过她耳尖，惊飞一片绯色，"不是说..放河灯吗？"

【007，他在勾引我(ノдヽ)】

【宿主不要担心哦，你现在已经完成任务了，剧情没有太大波动】

【加油宿主⊂(˃̶͈̀ε ˂̶͈́ ⊂ )】

【感觉被坑了……】

顾眠柳只觉得心跳如擂，手中的河灯仿佛有千斤重。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裴临鹤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去路。

"眠眠，"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听说这灯要在月老桥下放才灵验。"

她抬头瞪他，少年将领的眉目间褪去了平日的凌厉，此刻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裴临鹤忽然执起她的手腕，指尖在她脉搏处轻轻一按："眠眠的心跳...怎么这样快？"

"胡说什么！"顾眠柳猛地抽回手，河灯差点脱手而出。

夜风拂过柳梢，将她的发丝吹得纷飞，恰好掩住烧红的耳尖。

小贩在一旁笑得暧昧："两位沿着河往西走，月老桥下今晚还有姻缘签可求..."

"不必了！"顾眠柳几乎是落荒而逃，绣鞋踩过青石板，惊起几片零落的叶。

顾烬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月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他忽然轻笑："当年教眠眠射箭时，可没这么容易慌张。"

顾眠柳突然停步转身，发间银簪在月色下划出清冷弧光："裴临鹤！"她强作镇定地扬起下巴，"再这样，就不必放了！”

远处忽然传来画舫笙歌，惊散了这一瞬的旖旎。

这场小插曲最终还是无疾而终了。

顾眠柳认真放起河灯，画舫的灯火照得她的脸忽明忽灭，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刻。

她的指尖轻触河灯，朱红的绢纱映着她的指尖，像是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她垂着眼睫，目光落在灯上金线绣的"永结同心"上，微微出神。

“想许什么愿望？”

河面波光粼粼，远处画舫的丝竹声隐约传来，夹杂着游人的笑语。

夜风拂过，几缕发丝从她鬓边滑落，她抬手轻轻拢至耳后，低声道：

"愿望若是说出来，便不灵了。"

裴临鹤侧眸看她，眼底映着河灯的暖光，难得没有揶揄，只是静静注视着她。

半晌，他忽然笑了："眠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

她指尖一顿，随即轻轻将河灯推入水中。 

河灯随波漂远，烛火摇曳，在水面投下细碎的光影。

裴临鹤的目光追随着那盏灯，忽然道："那我的愿望，眠眠要不要猜猜？"

"……不想猜。"

他低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抬手轻轻拂去她肩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柳絮，动作轻得像是不经意。

河灯的光影渐渐远去，化作远处水面上的几点星火。

夜风微凉，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面颊，顾眠柳半倚在画舫的雕花栏杆旁，眼皮渐渐发沉。

她原本只是闭目小憩，可连日的疲惫却如潮水般涌来，意识渐渐模糊。指尖无意识地松开，手中的团扇轻轻滑落，被裴临鹤伸手接住。

她的脑袋微微一点，眼看就要磕在坚硬的船栏上——

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了她的侧脸。

裴临鹤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梦。

他微微倾身，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轻轻拢了拢她滑落的披风。

"……小离。"她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声，声音轻软，像是梦呓。

裴临鹤指尖微顿，眼底晦暗不明，低声道："嗯，我在。"

"要好好的……"顾眠柳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渐渐平稳。

裴临鹤的呼吸微微凝滞，夜风掠过他紧绷的指节。

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随时会惊醒的蝶。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眉眼，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明明知道......"

画舫突然轻晃，船尾传来歌女嬉闹的声响。

顾眠柳无意识往他颈窝深处蹭了蹭，发间桂花香混着酒气缠绕上来。

顾烬言突然收拢五指，她一缕青丝在掌心勒出红痕。

"唔......"她在梦中吃痛蹙眉。

远处更夫敲响三更梆子，冰凉的铜锣声刺破雾气。

裴临鹤倏地松开手，看着那缕发丝从指间滑落，在月光下泛着光。

他忽然低笑出声，解下玄狐大氅将她裹紧。

甲板结霜的声响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坠在她紧闭的眼睫上，又迅速被夜风吹冷。

【滴——】

【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

【警告：白月光剧情线偏移率12%...】

系统提示音在顾眠柳脑海里炸响的瞬间，裴临鹤已经抱着人踏进船舱，雕花门扇重重合拢。

画舫的另一边，顾烬言攥紧了手中的酒杯，一声，酒杯碎裂，碎瓷片扎进他的手心，染红了他的双手，鲜血一滴滴落下。

他一把扯下脖颈间的平安符，鲜血浸润了玉石，顾烬言盯了许久，沉默片刻后拿出帕子细细地擦拭。

“眠眠……”

"......我的好运，从来只有你。"

画舫缓缓驶过桥洞，月光被短暂地遮蔽，阴影笼罩下来，掩去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远处，最后一盏河灯的烛火终于熄灭，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