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嘶——”顾眠柳倒抽一口冷气，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人拿锥子狠狠凿着她的神经。

她下意识抬手按住额角，指尖下的皮肤冰凉一片。

风从窗边卷进来，床边的纱帘被卷的呼呼作响。

突然——

一道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遮蔽了大半光线，在床前投下浓重的阴影。顾眠柳的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那人缓缓屈膝，重重跪倒在床榻边。

"......？"

她稍稍歪头，便对上了他沉寂的视线。

他的目光里翻涌着令人窒息的寒意，像毒蛇吐信般缠绕上来，冰冷黏腻的视线一寸寸碾过她的肌肤。

顾眠柳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被。

这张脸......完全陌生。

"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发飘，"是谁？"

她刚刚不是倒在顾执怀里了吗？

他静默地凝视着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半晌，他缓缓俯身，将额头轻抵在她的发间，叹了一口气。

顾眠柳也不急，侧过头借着微弱的光打量着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那抹身影动了动，起身端来一碗甜粥。

黑暗中，她仍然能看到那一碗粥还蒸腾着的热气，靠的近了，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半跪在床边，轻轻吹着气，一股暖意在殿内氤氲。

一小勺粥被递到嘴边，顾眠柳犹豫了一会，迟疑地含住递到唇边的瓷勺。

室内安静无比，只有勺子碰撞瓷碗发出的叮咚声。顾眠柳沉默地喝着粥，也不知道说什么。

粥很快见了底，碗被放在一旁，他拿着帕子给顾眠柳细致地擦拭着。

有些怪异 ，顾眠柳说不上来。

“头还晕吗？”

沙哑的嗓音擦过耳膜，他始终垂着眼帘，不敢与她对视。

当他轻轻撵好被角的时候，顾眠柳扯住了他的衣角，高大的身影蓦然定住，黑影在微弱的光中被拉长，安静的气息在蔓延。

顾眠柳仰头望进他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悲悸让她感到熟悉。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男人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忽然别开脸。这抹阴鸷狠戾的身影，此刻竟显出几分狼狈：“很重要吗？”

“顾执一会便会回来，先想想怎么应付他吧。”他留下这么一句便慌不择路地…翻窗？

顾眠柳怔怔地望着他仓皇翻窗的背影，迷茫地晃晃脑袋。

这…是采花贼吗？

来了还顺便带碗粥？

甜粥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正是她往日最爱的口味。

好清奇，顾眠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人的用意。

纠结中，房门无声滑开，顾眠柳的瞳孔骤然收缩。

顾执逆光而立的身影修长如竹，却在青砖地上投下暗影。

他迈步到床边，顾眠柳下意识闭紧双眼，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温热的吐息忽然拂过耳际，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顾执的指尖轻轻撩起她散落的发丝，动作温柔得近乎缱绻："醒了？"

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如同受惊的蝶翼，连攥着被角的指节都泛起青白。

顾执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既然醒了就不必装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视线紧紧锁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顾眠柳猛地睁眼，手紧紧攥着那支簪子。

他到底要干什么？

顾执的视线忽然下移，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他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凉薄的弧度，眼底的温度寸寸凝结："怕我？"

顾执忽然突然直起身，眼中的温柔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漠然。

"放心。"他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空荡的殿内，"我对赝品...没兴趣。"

"你知道吗？"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耳畔，嗓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每次看到你这张脸..."

指尖倏然下移，狠狠掐住她的下颌。

"我都想亲手毁了它。"

他松开钳制，转而轻柔地捧起她的脸，眼底闪烁着病态的希冀："可是...你好像知道阿姐的事，对不对？"

"我知道的...阿姐没有死。"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如同梦呓，"她那么疼我...怎么舍得丢下我..."

"我找了这么久..."他珍而重之地抚过她的眉眼，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你是最像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