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妈走进来收拾,看到那盘形状各异的油条和锅里粘底的粥痕,又瞥了一眼江礼碗里几乎没动的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只是默默收拾,什么也没说。
江礼走到张泽禹坐过的位置前,看着那只被他喝得干干净净的空碗,指尖轻轻抚过碗沿,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指尖留下的温度。那句平静的“味道很好”和他认真吃完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他……是在骗她吗?
自那顿“味道很好”的早餐之后,江礼与张泽禹之间那层无形而厚重的隔阂,仿佛被某种无声的力量轻轻撬开了一道缝隙。空气里弥漫的紧绷感悄然稀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缓和。
江礼依旧每日早起,但心态已悄然不同。厨房不再是让她倍感压力的战场,更像一个带着点小期待的尝试空间。她不再执着于完美复刻王妈的技艺,而是带着一种“试试看”的轻松。
有时是熬一锅清甜的百合粥,有时尝试着烤几块形状不太规整的小饼干。她发现,张泽禹似乎对甜食有着不易察觉的偏好——那盘卖相不佳的小饼干,他总能默默地吃掉好几块。
这个发现让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藏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而张泽禹,也微妙地调整了他的归家时刻。不再像过去那样,一进门就带着一身寒气径直上楼,将偌大的客厅和里面的人隔绝在外。
他开始会在玄关多停留几秒,脱下外套递给佣人,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客厅。有时,江礼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看书,柔和的落地灯光勾勒出她安静的侧影。有时,她可能在摆弄窗台上几盆新添的绿植,指尖沾着点泥土,神情专注。
江礼“回来了?”
江礼会在他目光扫过时抬起头,自然地打声招呼,语气里没有了最初的拘谨和试探,多了几分家常的平和。
张泽禹“嗯。”
张泽禹的回应也简短,但不再冰冷。他会点点头,脚步或许会在客厅中央略作停顿,目光在她手中的书或那盆绿植上停留片刻。
张泽禹“在看什么?”
张泽禹“新买的?”
江礼“一本游记。”
江礼会合上书,露出封面。
江礼“讲北欧的峡湾,风光描述得很美。”
张泽禹“嗯,那边冬天很冷,但景色确实独特。”
张泽禹会接一句,语气平淡,却不再是终结话题的意味。
又或是…
江礼“嗯,觉得客厅角落有点空,添点绿色看着舒服些。”
江礼拍拍手上的土。
张泽禹“这品种喜阴,放这里倒合适。”
他会点评一句,带着点专业的口吻。
对话通常不长,内容也无关紧要。无非是天气、晚餐的口味、院子里新开的花、或者她今天又尝试了什么新点心。没有深刻的交流,没有触及任何敏感地带,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日常碎片。
但就是这些碎片,像细小的暖流,一点点冲散了二人间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