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处理。
目前缓和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冷处理。
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逃避，Daleth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庆幸。
庆幸什么？庆幸他们之间仅存的默契？还是庆幸终于消停的争吵？
真是荒谬。
以为这样就可以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
然而别无他法了。
局势愈发紧张。被现实原因推上历史舞台的两派之间愈发的不留情面。
还能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吗？
霞谷神殿。
在前排起了长队的，感染瘟疫的人群。身上所长出的结晶和烂疮暗示着他们即将到头的生命。
Daleth仅是看着都觉得心惊。
咳嗽声在他耳边回响着。心里堵得慌的同时托起了一位患者的手臂。
结晶反射着诡异的黑蓝色光泽。
瘟疫居然已经蔓延到霞谷了。可是为什么？明明墓土和雨林那边已经做好防护措施了，或者说这种瘟疫根本也不是通过人传播的？
这样的逻辑或许足以支撑火光派的观点——瘟疫是由暗石科技的污染引起的，但是又能怎样呢？吵赢了又有什么用？
搞得好像国王真的会采纳似的。
Daleth只觉得头疼。
治愈这种病症的唯一方法就是传递光能给患者，然而光能吸收器那边的光之生物……
本应用来进行比赛的落日竞技场现在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笼子，笼子里是拼命挣扎的光之生物。
有揣了崽的巨鲲；向赛鲲手强征来的赛鲲——赛鲲手几乎要和霞谷的士兵们拼命了；还有雨林那边捉过来的几只王水母——还是送回雨林吧，雨林那边的情况也不怎么样；以及……
Alef肯定是带着一群士兵去捉野生的遥鲲了，而且连光鸟他们也没打算放过。
被风魔法所束缚而无法动弹的光鸟，被抽取光能后，眼中便逐渐失去光泽；身上插着矛和箭矢的遥鲲还在淌着血，被抽取光能后也失去了挣扎的动力，血溅在竞技台上，凝成胭脂色。
不忍再看。
Daleth转身本打算离开，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却迈不出步子。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了回头。
却看到了士兵们打算将光之生物们的生命能量——光能彻底压榨干净。
如果是刚才所收集的光能，那是完全够用作于治疗的，可是为什么在这种前提下还要采取这种措施？这和滥杀有什么区别？
Daleth瞳孔颤了颤。
这已经超出了光之生物保护条约的范围，Daleth几乎是无法遏制地走过去进行质问。
“谁给你们的权力？条约规定不能抽取光之生物全部的光能。”
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却还是为接下来那几位士兵的话语而接近发狂。
“国王不久前更改了条约，长老。”
“另一位霞谷长老要求我们一定要收集光能达到标准，不管通过什么方式，所以只好……”
“另一位”是谁，Daleth心知肚明。但是他实在没想到Alef会做到这个程度。还有国王。
疯了吗？光之生物的命就不配被当作“命”来看待吗？
“先放了。至于其他的问题，我去和另一位长老商……”
“Daleth！”
语未尽人先到。Daleth余光撇过匆匆赶来，似乎是有些恼怒的Alef。
士兵们看见Daleth催促意味的眼神，识趣地离开了。
“大长老，您这又是在做什么？”Alef刻意压低了声音，毕竟这里不是长老殿，他们再怎么吵也没人知道。
“你先告诉我你所作所为是否合规。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控制瘟疫”的方法？你有没有考虑过哪天……”
“难道要像某些人一样坐视不理吗？”
“我从始至终都在关心现在的局面，不计后果的是你。”
“后果？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吗？”
“Alef，你这是滥杀无辜。”
“好啊大长老，你这是见死不救。”
打破冷战僵局的居然又是一次争执。无可理喻，完全无可理喻。歪曲事实的话语也说得出口？
“我记得已经说过了，你的逻辑完全反了。”
“那您也应该记得我说，停用暗石科技的后果吧？您可以接受以牺牲他人为后果却无法接受几个光之生物为医学做出贡献而丧命？”
“Alef，它们的本质不一样，前者是从根本解决问题，后者只会激化矛盾而且……这只是饮鸠止渴，根本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你说了算的吗？”扔开了Daleth的手，Alef已经被彻底激怒，“如果你还不明白什么是正确的选择，那我替你选。”
“我告诉你你休想，”Daleth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你没有这个权力，你但凡敢这么做……”
“那就试试啊？”Alef玩笑似地说出口，眉头却紧皱着。
“Alef，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也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你猜猜国王是支持我呢，还是维护你呢？”
“那孩子做错了你也要跟着做错？”
“大不敬啊大长老？您这是在质疑国王的选择？”
“忠诚不意味着盲从！”
Alef愣了愣神，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盘。
“这是我的选择！”Alef快要哭出来似的，眼眶周围慢慢红了，“我盲从？这是我权衡利弊的结果！分明是你一直以来想要抹杀我的声音！是你一直以来想要我对你盲从！是……”
Alef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反驳。整个人僵住似的，只有眼睛用力地眨了几下——有泪光闪烁，大概是不想让Daleth看到这幅模样吧。
有点心疼。
对方似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Daleth忍不住去想。
Alef莫不是被暗石派的言辞所欺骗了？所利用了？所引诱了？
想要牵起Alef的手，却又被对方拍开。
眼神暗了暗。
“Alef……？你还好吗？他们都是怎么跟你说的，拜托请告诉我……好吗？”
如梦初醒一般，Alef猛地转过身去。
“我不好。我很不好。别来烦我好吗？别来干涉我了好吗？我……我求你了。”
声音有些哽咽。不知所措的，Daleth没有追问。
Alef随后的话语也再次让他的心情坠底。
“哥，”Alef深呼吸一口，“如果你再坚持唱反调，我不保准以后会不会作为你的敌人，在战场上遇到你。”
————————————（考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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