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凝聚起风元素，准备迎接下一次冥龙的进攻。
Daleth身周跳动着青色光芒，高速旋转的风如切割使用的刀片，锋利无比。
却又在这时，熄灭了不到半刻的国王塔，闪烁了几下，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辉。
光芒照亮了整个战场，冥龙也许是接收到了刻在求生欲望上的本能，迅速脱离了光所照耀着的战场，盘旋几圈过后，再次隐入翻滚着的黑云。
尽管人们不知道，它会不会再次熄灭，但总归是能匀一口气了。
光芒足以威慑任何黑暗生物，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场荒谬而残忍的闹剧才暂时告一段落。
短暂的休战。
下达了命令，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
将浑身血污的，是或不是活人的，受伤或濒死的同僚，统统带回各自阵营内。除此之外，还有统计伤亡，询问战俘，回收武器装备等一系列工作。
Daleth则只是矜矜地、定定地，站在那里——火光派阵营的前端。不断的有人抬着担架，抑或是背着某人从他的身边经过。
“长老？”
仿佛被这一声拉回现实，Daleth回头看去，一位持盾牌的士兵上前汇报。
“长老，这是近几日的伤亡情况和接下来的战术安排………您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接过了战报，伤亡人数已经惨不忍睹，Daleth闭了闭眼。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天空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泛起鱼肚白，有几缕阳光透过墨色的、沉重的乌云照下来。
这暂时的光明与平静不足以让他同样感到光明与平静。
今天又会有多少人牺牲？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争执？ 明明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更多人失去生命，为什么还要继续战争？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暗石？为什么、还要把伤害进一步扩大？
在前往下一个战场的路途中，Daleth忍不住去想。
可他也明白，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
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他甚至无法阻止任何伤害的发生。
名为无力感的海洋的涨潮。
雨林与霞谷接壤的边境。
战争的气息照样弥漫到了情况不容乐观的雨林，只是在诡异的和谐中，两方士兵暂时休战。Daleth在尝试和雨林长老Teth进行谈判。
“Daleth。”Teth毫不避讳地喊出他的名字。
“你还打算坚持多久？这样一边倒的战局，你到底在为了什么而战？”
Daleth刻意忽略她语气中透露的敌意。
“ ……为了霞谷，为了被掩盖的暗石的真相。Teth，你会看不出来？”
对上了Teth的眼睛，Daleth知道她已经将自己彻底划入“敌人”的范畴了。
尝试继续用冷静的思维和平稳的语气掩饰已经感到荒凉的心情。
还是打算解释一下的Daleth再次开口，“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暗石病蔓延整个国度，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雨林生物的安危，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些被掠夺光能的生命……你就不会在这里和我对话了。”
Teth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带着不以为然的语气， “结晶病蔓延是因为暗石，掠夺光能也是因为暗石？
“我只看到一个高速发展的繁荣的地域的领导者在尝试掐断我们雨林经济的主要资源。”
Daleth不可能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酸涩。
暗石在被发现前后，雨林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
从一个并不发达的地区成为如今许多人的“发家致富宝地”，就可以看出，暗石到底对雨林有多重要。
可是……
“我承认，暗石带来了繁荣……但是，暗石带来的危害已经远远大于它的作用了，Teth。”
“你不过是在转移话题，Daleth。”
Teth对耐心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我们需要发展，我们也需要资源。暗石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霞谷和雨林，你们难道不想继续发展吗？拒绝暗石，就等于拒绝发展，
“你现在正在做的，才是短视的行为。”
“……”
一阵沉默。
短视吗？
Daleth说不出话。
当他发现自己的逻辑被强现实因果所打破，被强道德底线绑架，Daleth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最可悲的是，他依旧无法认同。
“暗石带来的发展……是以牺牲环境和生命为代价的，Teth。
“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牺牲和生命？你要这么想暗石，我也没办法。”Teth只是耸了耸肩，“不过……如果你试图用牺牲和生命这种话题道德绑架我，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明白了事情整件的前因后果……那么你真正应该制裁的对象，不应该是我。”
有些无奈。
“我不是在道德绑架你，我也不想制裁你，Teth。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暗石带来的危害是真实的，它正在破坏。”
Teth眼中流露出的不信任和冷漠，甚至是怜悯——似乎是想提醒，凭什么质问她，何不食肉糜？
“那你可曾考虑过那些因资源匮乏而苦苦挣扎的人们？在你们享乐时，他们还在为生存而奋斗。拒绝暗石，难道不是一种自私吗？”
可是各地区的发展失衡，并不是天空王国内战的产物……试图把矛盾集中在“暗石的使用问题”之上，Daleth直视着她。
“资源匮乏的原因，究其根本不还是因为暗石的滥用？Teth，我说句不好听的，
“Rech从始至终都在对你们撒谎。”
看起来是要杠到底了，Teth突然笑了，然而眼神里并无半分笑意。
“你觉得我会被你三言两语动摇对Rech的忠诚吗？我在雨林这样艰苦的环境见识了太多，你却在霞谷待得太久了。你真的了解现状吗？还是只愿意相信你所相信的？”
昔日好友反目、否认。心里总归是有些难受。
Daleth深吸一口气压抑起感受。
“Teth，你了解我吗？你真的认为我是那种只愿意相信自己所想的人？”
“那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被你三言两语就说服？”
Daleth垂下眼，白色的发丝掩盖了他眼底翻涌着的涟漪。
“我从未想过说服你，Teth。我只是希望，你看到全局后再做判断，不会让自己未来后悔。”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心口传来堵塞一般的钝痛。
Teth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挣扎，像是思考，最后还是选择了向绝对的权威妥协。
“……既然话已至此，我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收拾一下吧，准备开战。”
准备开战。四个字彻底划清了界限。
Daleth看见Teth转身离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就像两人从来都不认识，从来都没有过关于“好友”的连接。
这场谈判破裂了，可以预见的结果。
或许是过度的压抑，过度的思考将他剩下的精力压榨干净，好累，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Daleth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还能承担多久。
血腥味再次在雨林和霞谷的交界处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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