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智敏的指尖刚触到宁艺卓手腕时，就被那片温热的皮肤烫了一下。夏末的晚风卷着游乐园爆米花的焦糖香漫过来，宁艺卓另一只手举着快要融化的草莓棉花糖，糖丝顺着指缝往下滴，她却只顾着拽着柳智敏往前跑，帆布鞋踩过石板路发出轻快的嗒嗒声。
“慢点跑，”柳智敏被她拽得踉跄着跟上，目光落在她发尾被风吹起来的小卷上，“棉花糖都要化到你手腕上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纸巾，趁她转身的空当，轻轻擦过她沾着糖渍的手指。指腹擦过掌心时，宁艺卓像被羽毛搔过似的缩了缩手，却没松开，反而把柳智敏的手指缠得更紧。
“再慢就赶不上七点那班摩天轮啦，”宁艺卓仰头看她，眼睛亮得像刚拆封的糖果，“我查过攻略的，七点十五分会经过最高点，正好能看到日落和夜景交界的样子。”她说话时，棉花糖的甜香混着呼吸扑在柳智敏颈侧，像只毛茸茸的小兽在撒娇。
柳智敏无奈地笑，任由她把自己拽向那座亮着暖黄灯光的摩天轮。排队时宁艺卓总不安分，一会儿踮脚看前面还有几个人，一会儿转头指着远处的过山车惊呼，手指在柳智敏手心里蹭来蹭去。柳智敏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自己的指节分明，而宁艺卓的手指圆滚滚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淡淡的粉色，像刚剥壳的荔枝。
“智敏你看，”宁艺卓忽然用没被牵着的手戳戳她的胳膊，“那个卖气球的爷爷手里有星黛露！”柳智敏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串气球飘在暮色里，其中一个紫色兔子气球正对着她们的方向。等她转过头，发现宁艺卓正盯着那气球出神，嘴角抿成小小的弧度，像只眼巴巴望着橱窗的小猫。
“想要？”柳智敏问。
宁艺卓立刻摇头，把棉花糖往她嘴边递了递：“不要，快吃一口，要化完了。”粉色的糖絮沾在柳智敏唇角，宁艺卓伸手替她擦掉，指尖故意在她下巴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缩回手，假装专心舔着自己手指上的糖渍。
柳智敏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轻轻动了动。排队的人群往前挪了挪，她顺势往前带了宁艺卓一步，胳膊肘不经意地蹭过她的腰侧，换来宁艺卓一声短促的笑，像颗糖在舌尖炸开的声音。
终于轮到她们时，摩天轮的座舱门刚打开，宁艺卓就像只小兔子似的蹦了进去，转身拍着玻璃朝柳智敏喊：“快进来呀！”座舱里铺着浅灰色的绒布座椅，角落里放着一小盆仿真绣球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被宁艺卓身上的草莓香气盖了过去。
柳智敏刚坐下，座舱就轻轻晃了一下，开始缓缓上升。宁艺卓立刻贴到玻璃上，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圈：“你看下面的旋转木马，灯全亮起来了！”夕阳正慢慢沉到远处的楼宇后面，橘红色的光把云朵染成金箔似的，旋转木马上的南瓜车和独角兽被镀上一层暖边，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场景。
柳智敏没看风景，她的目光落在宁艺卓的侧脸上。女孩的睫毛被夕阳照得透亮，每一根都像沾了金粉，鼻尖微微翘着，随着摩天轮的升高，脸颊上渐渐泛起粉晕。座舱升到三分之一高度时，宁艺卓忽然转过头，正好撞进柳智敏的视线里，两人都愣了一下，宁艺卓先红了脸，慌忙转回去假装看风景，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刚才在看什么？”她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玻璃上的花纹。
“看你。”柳智敏说得坦诚，看着宁艺卓的耳朵尖瞬间红透，像被煮熟的虾子。
座舱又晃了一下，比刚才更明显些，宁艺卓下意识往柳智敏身边缩了缩，肩膀轻轻撞到她的胳膊。“有点晃。”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柳智敏往旁边挪了挪，让两人的肩膀完全靠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衣服下的体温。
“怕吗？”柳智敏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哑，像晚风拂过琴弦。
宁艺卓摇摇头，忽然往她身边又凑了凑，膝盖碰到一起，她能闻到柳智敏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自己的草莓甜香，在小小的座舱里酿成一种特别的味道。“不怕，”她转头看她，距离近得能数清柳智敏眼尾的小痣，“你在这儿呢。”
摩天轮升到一半时，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马路上的车灯汇成金色的河流，沿着街道蜿蜒流淌，远处的跨江大桥亮起点点灯火，像系在城市腰间的珍珠项链。宁艺卓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起来对着窗外拍照，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递给柳智敏：“你看我拍的，是不是很好看？”
照片里一半是橘红的晚霞，一半是亮起灯火的城市，正中央却不小心把自己贴在玻璃上的侧脸拍了进去，睫毛在玻璃上投下浅浅的影子。柳智敏看着照片，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额前的碎发揉得乱糟糟的：“拍风景怎么把自己拍进去了？”
“才不是故意的，”宁艺卓抢回手机，鼓着腮帮子把照片设成壁纸，“这叫画龙点睛。”说着偷偷用余光看柳智敏，发现她正低头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比窗外的晚霞还要柔和。
座舱慢慢靠近最高点时，速度似乎放慢了。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天空变成温柔的靛蓝色，第一颗星星开始在东边的天空闪烁。宁艺卓忽然紧张起来，手指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柳智敏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怎么了？”
“没、没什么，”宁艺卓咽了口唾沫，眼睛瞟向窗外，“就是听说……到最高点的时候，许愿会很灵。”
柳智敏挑眉：“那你想许什么愿？”
“不告诉你，”宁艺卓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就在这时，座舱轻轻一顿，停在了最高点。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远处的车流声、游乐园的音乐声都变得模糊，只剩下两人清晰的呼吸声。宁艺卓猛地抬起头，正好看见远处的天空炸开第一朵烟花，粉紫色的光瀑瞬间漫过玻璃，把座舱里照得一片亮堂。
她转头看向柳智敏，对方的眼睛在烟花的光芒里亮得惊人，像盛着整片星空。不知是谁先靠近的，也许是烟花炸开的瞬间，也许是摩天轮轻微晃动的刹那，宁艺卓只觉得唇上一软，像碰到了棉花糖最蓬松的部分。
她下意识地闭紧眼睛，睫毛却轻轻扫过柳智敏的脸颊。这个吻很轻，像蝴蝶停在花瓣上，带着草莓棉花糖的甜味，宁艺卓刚想加深，就被柳智敏按住了后颈。对方的吻比她要重些，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舌尖轻轻舔过她的唇角，把残留的糖渍都卷了去。
宁艺卓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她抬手抓住柳智敏的衣角，指腹攥得发白。柳智敏的手顺着她的后颈滑到背上，轻轻按住，让她更贴近自己。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雪松的冷香和草莓的甜香彻底融在了一起，在狭小的座舱里弥漫开来。
直到远处的烟花又一次炸开，橙红色的光透过玻璃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柳智敏才慢慢松开她。宁艺卓的嘴唇被吻得发红，鼻尖上沾着细密的汗珠，她喘着气靠在柳智敏肩上，眼睛湿漉漉的，像刚被雨淋湿的小鹿。
“刚才那个……”她想说点什么，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是我先动的手，”柳智敏打断她，指尖轻轻擦掉她唇角的水渍，“不算你偷袭。”
宁艺卓的脸瞬间红透，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把脸埋进柳智敏的颈窝，闷闷地说：“谁说要算偷袭了……”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侧，柳智敏忍不住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服传到宁艺卓身上，像温柔的鼓点。
“听说在最高点接吻的人，会永远在一起。”宁艺卓忽然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映着窗外不断炸开的烟花。
柳智敏低头看着她，伸手把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故意蹭过她的耳垂：“笨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不用靠传说，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宁艺卓的眼眶忽然有点热，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柳智敏怀里，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柳智敏的怀抱很暖，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她平稳的心跳，像小时候抱着的毛绒熊，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座舱开始缓缓下降，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清晰。旋转木马的灯光依旧绚烂，过山车的轨道在夜色里像条发光的龙，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像打翻了的珠宝盒。宁艺卓趴在柳智敏怀里，看着窗外的灯火一点点升高，忽然觉得这些风景都不如怀里的温度重要。
“下次还要来，”她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要坐第一排的过山车，你不许尖叫。”
“好。”柳智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不尖叫。”
“还要吃巧克力味的棉花糖，你得帮我拿着，我要去玩打地鼠。”
“好，帮你拿。”
“还要在旋转木马上拍照，你得站在下面给我拍，要把灯全拍进去。”
“好，都拍进去。”
宁艺卓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柳智敏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梦到了什么好事。她伸手把座椅后背放低些，让宁艺卓躺得更舒服，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外套上还带着雪松的香气，宁艺卓在睡梦中蹭了蹭，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猫。柳智敏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毛，又停在她泛红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棉花糖的甜味。
摩天轮载着满舱的温柔，慢慢沉入夜色里。座舱门打开时，宁艺卓还没醒，柳智敏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晚风吹过来，带着夜晚的凉意，柳智敏把外套往宁艺卓身上裹了裹，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回家了，小懒猫。”
宁艺卓在睡梦中咂咂嘴，往她怀里又缩了缩，像在回应她的话。柳智敏抱着她穿过游乐园的人群，身后的摩天轮依旧缓缓转动着，灯光在夜空中画出温柔的弧线，像一个未完待续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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