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菜鸟（26）

你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底未干的红，指尖攥着那份没写完的退出申请，刚要往指挥部走，训练场的吵嚷声像根刺，扎进耳朵里。

远远就看见风队的人围成一圈，叶寸心站在中间，背挺得笔直，脸上却泛着冷意。田果叉着腰，唐笑笑别过脸，连欧阳倩都皱着眉——那股子排斥，像堵无形的墙，把叶寸心圈在外面。

你脚步顿了顿，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钝痛又翻上来。罢了，最后帮你们一次。你默默念着，抬脚走了过去，军靴踩在沙地上，发出“咯吱”声，瞬间让喧闹静了半截。

苏晴（竹风）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冷劲：“干什么？都围在这儿干什么？”

苏晴（竹风）视线落在叶寸心身上，又转回去瞪着其他人：“她犯了什么错，让你们这么排挤？”

苏晴（竹风）扬声喝道：“都站好！”

女兵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这些日子的训练，她们早被你那股子狠劲镇住了。可脸上还是挂着不服气，尤其是沈兰妮，嘴角撇着，眼里明晃晃写着“你也一样”。

沈兰妮往前一步，抱臂看着你：“你也比她好不到哪去，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我懒得多费唾沫。”

苏晴（竹风）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疯劲，眼角轻轻颤了颤：“好啊。今天我正好不高兴，成全你。”

苏晴（竹风）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咔哒”响：“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比划比划？来，动手。”

话音刚落，沈兰妮已经摆开架势。格斗场的尘土被两人的动作带得飞扬，拳头撞在护具上的闷响、腿法带起的风声，混着彼此的喘息，把气氛搅得滚烫。

这是你进集训队以来第一次真动怒。沈兰妮的腿法又快又狠，踢得你胳膊发麻；你也没留手，擒拿术刁钻，几次把她锁在身下。两人脸上很快添了彩，沈兰妮的嘴角破了，你的眉骨渗着血，可谁都没停。直到沈兰妮瞅准空隙，一记侧踹把你扫倒在地，你刚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又反手拽住她的脚踝，把她也拖了下来——这是第五次了。

郭德远（老狐狸）带着两个队员匆匆跑来，扯着嗓子喊：“干什么？干什么？当这儿是菜市场？”

刘艺（哈雷）先冲过来扶你，指尖刚碰到你的胳膊，就看清了你眉骨的伤，还有眼底没藏住的红。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放得很轻：“没事吧？”

你没应声，只是避开了他的手。他的目光落在你泛红的眼角上，那点红不像打架撞的，倒像刚哭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站在旁边，看着你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

雷战（雷神）大步走来，脸色黑得像要下雨，扫过满地狼藉，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成功让我相信，你们这帮人，没一个够格当特战队员。连值得挖的潜力都没有！”

何路赶紧上前：“报告！我们之间有误会，需要沟通——”

雷战（雷神）猛地打断她，吼声震得人耳朵疼：“沟通？战场上你们因为不喜欢战友，就眼睁睁看着她死？这种人，连当兵的资格都不配！你们太让我‘满意’了，正好印证了我当初的判断——你们根本当不了特战队员！”

何路还想辩解：“报告——”

雷战（雷神）眼一瞪：“我不想听废话！”

田果憋了半天，终于喊出来：“凭什么她妈能来看她，我妈就不能？我们都是娘生的！”

唐笑笑也红了眼：“报告！我们都有妈妈，为什么我们的妈妈不能来？”

她们的声音像针，扎得你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望着天，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是啊，她们的妈妈还能来看她们，可你的妈妈，无论你用什么法子，再也来不了了。

这条路真他妈难走。

你忽然觉得自己该死。死在影烬营的任务里，死在刚进火凤凰的泥潭里，都比现在好。至少不用捧着一颗碎掉的心，看着别人的热闹，还要假装自己足够坚强。

自我怀疑像潮水，把你漫了个透。你甚至没来得及把那份退出申请递出去，雷神的惩罚就下来了——山地极限越野。

他站在山脚下，看着你们这帮垂头丧气的女兵，语气硬得像石头：“想活着走下来，就学会互相拽一把。特种兵不是独行侠，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那一刻，你忽然懂了他的用意。

叶寸心背着脚崴了的唐笑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碎石，额角的汗滴在唐笑笑的背上；你拉着体力不支的田果，她的手被你拽得发红，却咬着牙没松；欧阳倩帮曲比阿卓托着沉重的背包，沈兰妮殿后，时不时推一把落在最后的人。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可那股子劲儿，却拧成了一股绳。

你拽着田果往上爬，她的体重压得你胳膊发酸，可看着她眼里的倔强，听着前面叶寸心“再加把劲”的喊声，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悄悄填满了。

原来这就是战友情。是吵过、打过、怨过之后，还能在泥里水里，把对方往起拉一把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