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与山的回响

长沙城的夏天总是闷热的，九门会馆的院子里却格外热闹。解九爷新改良的“清凉散”晾在竹匾里，散发着薄荷的清香；二月红的戏班弟子在排练新戏，唱的正是矿脉盟联手除煞的故事；吴老狗的徒弟们蹲在墙角逗狗，狼狗的崽子正追着尾巴跑。

霍连城和张韵兮坐在葡萄架下，看着这一派平和的景象，手里把玩着山民送的狼牙吊坠——经过半年的打磨，吊坠已经变得温润，上面刻着的守护符与麒麟纹交缠在一起，像个小小的盟约。

“山民那边来信了。”张韵兮拆开信封，嘴角弯起笑意，“阿木说，矿脉入口长出了新的草药，驱煞效果比以前更好，他们想让解九爷去看看，能不能做成新的香囊。”

“让解九爷自己去。”霍连城捏了颗葡萄塞进她嘴里，“我们该去海边了，木屋早就修好了。”

他们的海边木屋确实修得宽敞了许多，不仅加了几间房，还在院里种了山民送来的驱煞草药，花开时紫莹莹一片，风一吹，香气能飘出半里地。九门的人隔三差五就会来小住，吴老狗的狼狗在滩涂上追海鸥，齐铁嘴拿着罗盘给木屋“看风水”，总说这里“聚气纳福”。

这日午后，两人正在滩涂捡贝壳，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艘小船，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木，他正挥着手臂大喊。

“他怎么来了？”张韵兮有些惊讶，山民很少离开长白山。

小船靠岸后，阿木跳下来，手里抱着个木盒，气喘吁吁：“首领爷爷……爷爷让我送这个来，说……说矿脉里挖出了好东西，只有你们能看懂。”

木盒里是块半透明的陨玉，玉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像幅地图，标注着长白山与海边的位置，中间用金线般的纹路连接着——像是在说，山与海本就是一体。

“这是……‘地脉图’？”张韵兮的瞳孔骤缩，祖父的手记里提过，陨玉矿脉的地脉连接着江河湖海，只要找到地脉的节点，就能彻底净化所有煞气。

霍连城抚摸着陨玉，纹路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山民首领是说，让我们沿着地脉，把净化煞气的法子传到各地去？”

阿木用力点头：“爷爷说，守护不只是守着长白山，是让天下的煞气都平息。他还说，你们是最合适的人。”

接下来的半年，霍连城和张韵兮沿着地脉图，走遍了大江南北。他们去了黄河边的古镇，用陨玉粉净化了被煞气污染的河床；去了江南的水乡，教渔民们用驱煞草药混合渔网，避开水里的邪祟；去了西北的戈壁，帮牧民们在水源地刻上山民的守护符……

每到一处，他们都会留下九门和山民的信物，告诉当地人，若遇煞气作乱，可往长沙或长白山求助。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有郎中、有工匠、有书生，他们或许不懂陨玉术，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家园——就像当年的九门和山民。

这日，他们回到长沙，发现会馆里多了个新的木架，上面摆满了各地送来的信物：西北的狼牙、江南的玉佩、黄河边的石头……每样东西上都刻着小小的麒麟纹和守护符。

“这是……”张韵兮有些动容。

“矿脉盟的新成员。”张启山笑着说，“现在啊，咱们不只是九门和山民，是天下想守着安宁的人。”

又是一年春天，长白山的雪融化了，汇成小溪，顺着地脉流向远方。山民聚居地的孩子们在溪边放风筝，风筝上画着麒麟和守护符；长沙城的戏园子里，二月红的新戏《地脉谣》正在上演，台下座无虚席；海边的木屋里，霍连城和张韵兮正给阿木写信，告诉他江南的草药长势很好，秋天就送去长白山。

张韵兮看着手腕上的麒麟纹，它早已不再发烫，只是在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像在与天地间的地脉共鸣。她知道，煞气或许永远无法彻底根除，人心的执念也总会滋生新的黑暗，但只要还有人愿意站出来守护，就总有希望。

霍连城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好像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张韵兮转过身，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

“不是我们。”霍连城笑着纠正，“是所有人。”

窗外的海风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海水的咸湿，像山与海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远处的海平面上，朝阳正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照亮了无数正在守护家园的身影。

他们的故事，九门的故事，矿脉盟的故事，还在继续。而这一次，天地为证，万物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