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长沙城,九门会馆添了不少新面孔。张启山的儿子开始跟着学布防,解九爷收了几个机灵的医徒,吴老狗的徒弟们已经能独当一面,带着新养的猎犬巡城。
霍连城和张韵兮每年都会来长沙小住,今年却多了个小尾巴——他们的女儿念安,刚满三岁,梳着两个小辫子,手里总攥着块小小的陨玉,是霍连城亲手雕的,上面刻着简化的麒麟纹和守护符。
“念安,叫张爷爷。”张韵兮把女儿抱到张启山面前。
小念安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张爷爷好。”
张启山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从怀里掏出个长命锁:“好孩子,这是爷爷给你的。”
院子里,二月红正在教小念安唱几句简单的戏词,解九爷的医徒在给她看舌苔,念叨着“少喝点凉的”,吴老狗的狼狗趴在她脚边,任由她揪耳朵。霍连城靠在廊下看着,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山民那边派人来了。”张启山走过来,递给霍连城一封信,“阿木成了新的首领,说长白山的地脉节点长出了‘镇煞草’,想让你和韵兮去看看。”
长白山的秋天,漫山遍野都是红色的枫叶。阿木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带着山民们在矿脉入口建起了座石碑,上面刻着“矿脉盟”三个大字,旁边是九门和山民的标记。
“镇煞草就在石碑后面。”阿木指着碑后的草地,那里长着种紫色的小草,叶片上的纹路与陨玉地脉图如出一辙,“它能自动吸收煞气,比任何符咒都管用。”
张韵兮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镇煞草,手腕的麒麟纹微微发亮。她能感觉到,草叶里流动着温和的力量,正是地脉深处的生机与麒麟血、纯血、山民草药的气息交融而成。
“是我们当年留下的气息,催生出了它。”霍连城低声道,“这才是最好的传承——不用刻意守护,万物自会生长出平衡的力量。”
小念安跑过来,手里拿着朵蒲公英,吹散的绒毛落在镇煞草上,竟让草叶更亮了些。阿木看着她,突然笑道:“这孩子身上有股干净的气,和地脉很合。”
从长白山回来后,霍连城和张韵兮带着念安去了海边。木屋的院墙外,当年种的驱煞草药已经蔓延成一片,引来不少蝴蝶。念安追着蝴蝶跑,不小心摔在草地上,却咯咯地笑——草叶软软的,没伤到她。
“你看。”张韵兮靠在霍连城肩上,“我们守护的,不只是矿脉,是让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安稳下去。”
霍连城点头,看向远处的海平面。夕阳下,有艘小船正驶过来,船头站着的是解九爷的孙子,手里举着封信,大概是长沙城又有了什么新鲜事。
这些年,影阁再没出现过,煞气也渐渐平息。九门的子弟和山民们通婚,有的搬到了长沙,有的留在了长白山,有的跟着地脉图去了更远的地方,把守护的法子教给更多人。
小念安跑回来,手里拿着块贝壳,递给张韵兮:“娘亲,你看,像麒麟。”
贝壳的形状确实像只蜷缩的小麒麟,张韵兮接过,放在阳光下看,贝壳的纹路竟与她手腕的麒麟纹隐隐呼应。
“以后,这就是你的任务啦。”霍连城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帮娘亲爹爹看着这片海,看着长白山。”
小念安似懂非懂地点头,把贝壳放进兜里,紧紧捂着。
夜色渐深,海风轻轻吹着木屋的窗棂。念安已经睡熟,小手里还攥着那块陨玉。张韵兮坐在灯下,翻看着祖父的手记,最后一页空白处,她写下了几行字:
“守护从不是枷锁,是看着所爱之人安睡的底气。
三百年的恩怨,终在岁月里化作山海的回响。
后来者不必记得我们的名字,只需记得——
心在一起,便是安宁。”
霍连城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沉睡的念安脸上,温柔得像个永恒的承诺。
他们的故事,九门的故事,矿脉盟的故事,早已融进了山海之间,融进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活里。或许有一天,人们会忘记影阁,忘记煞气,忘记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但那份“并肩守护”的默契,会像地脉一样,永远流淌下去。
岁月很长,而安宁,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