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长沙城飘着细雪,九门会馆的厅里却暖意融融。解九爷新研制的“抗寒驱煞膏”在陶罐里冒着热气,他用小勺子舀出一点抹在手上:“这膏子混了草原的狼粪灰和晋北的铁砂粉,涂在身上既能保暖,又能防煞气入侵,去雪山正好用。”
张韵兮正整理着从草原带回的兽皮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的地脉分支一路延伸到西南雪山:“巴特尔来信说,草原的地脉其实和雪山的冰川连着,他祖父的笔记里提过,雪山上有‘冰煞’,能冻住人的魂魄,只有‘融魂花’能解。”
霍连城将软剑裹进厚布,剑穗上的麒麟玉佩沾了点雪,却依旧温润:“张启山已经联系了雪山脚下的藏族村落,他们愿意给我们当向导。只是雪山海拔高,得提前备好防寒的东西。”
西南雪山的雪线以上,空气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向导是个叫卓玛的藏族姑娘,她背着个牛皮囊,里面装着酥油茶和融魂花的干花:“我阿爸是雪山的‘守冰人’,他说冰煞藏在冰川裂缝里,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出来。”
九门的人踩着齐膝的积雪往上走,每一步都格外艰难。张韵兮的麒麟纹从进入雪线就开始发烫,随着海拔升高,震动越来越频繁——她能感觉到,前方的煞气既不像雾煞那样杂乱,也不像沙煞那样狂暴,而是带着刺骨的冰冷,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着皮肤。
“前面就是冰川裂缝。”卓玛指着远处的一道黑色缝隙,雪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令人牙酸的冰层断裂声,“我阿爸说,裂缝里有块‘融魂石’,是地脉的核心,冰煞就是从那里散出来的。”
月圆之夜,冰川裂缝里的冰煞果然开始活跃。淡蓝色的寒气从裂缝中涌出,落在雪地上,瞬间冻结出冰晶。九门的人点燃驱煞膏,橙色的火焰在寒风中跳动,暂时挡住了寒气的蔓延。
“得把融魂花和陨玉粉混合,扔进裂缝里。”张韵兮将干花碾碎,和陨玉粉拌在一起,“但裂缝太深,得有人下去。”
霍连城刚要开口,卓玛突然抢过混合物:“我去!我阿爸教过我攀冰的法子,比你们熟。”她不等众人反对,腰间系上绳索,踩着冰镐就往裂缝下爬。
裂缝深处比上面更冷,冰层上结着厚厚的霜花,隐约能看到中央的融魂石,泛着淡蓝色的光。卓玛小心地靠近,将混合物撒在石头上,瞬间,淡蓝色的光变成了温暖的橙红色,冰层开始融化,冰煞发出凄厉的尖叫,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当卓玛爬上来时,脸上冻得通红,却笑得灿烂:“阿爸说的没错,融魂石和陨玉是好朋友!”
在雪山脚下的村落里,卓玛的阿爸为他们举行了“献哈达”仪式。老人手里拿着条洁白的哈达,挂在霍连城和张韵兮脖子上:“三百年前,有个穿青布衣裳的中原人来过这里,留下了陨玉碎片,说能镇住冰煞。今天,你们又带来了融魂花,这是地脉的缘分。”
老人从神龛里取出个小木盒,里面是块半透明的陨玉,上面刻着九门的标记,和晋北烽燧的箭镞、草原的铜盒一样,都是三百年前的遗物。
“这陨玉该还给你们。”老人将木盒递给张韵兮,“现在,地脉通了,它也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了。”
离开雪山前,他们在融魂石所在的裂缝旁立了块木牌,上面用汉藏两种文字写着:“冰为界,魂相融,地脉不息,守护不止。”卓玛在木牌旁种了几株融魂花,说等春天来了,花会沿着裂缝生长,守住地脉的气息。
回程的路上
“你看,”张韵兮指着地图中央,“这些脉络其实都在往一个方向汇聚,好像有个总节点。”
霍连城凑过去看,果然,所有分支最终都指向中原腹地,那里正是长沙城的方向。他突然明白,九门所在的长沙,从一开始就是地脉的中心,是无数守护者最终的交汇点。
回到长沙时,已是新年。九门的人都来会馆团聚,解九爷端上用雪山融魂花泡的茶,霍仙姑带来了岭南新晒的草药,吴老狗的徒弟们则牵来了草原的牧羊犬,整个会馆热闹得像个集市。
张启山举起酒杯,对着“脉络记”笑道:“这张图,快把天下的脉络都画全了。但只要还有一处需要守护,我们就不会停下。”
众人举杯同饮,酒液入喉,带着各地的气息——雪山的清冽,草原的醇厚,岭南的甘甜,晋北的苍茫。
张韵兮看着窗外的烟花,手腕的麒麟纹轻轻发亮,与“脉络记”上的红点遥相呼应。她知道,这张图永远不会画满,因为地脉在生长,守护的故事也在生长。
雪还在下,落在会馆的屋檐上,落在“脉络记”的宣纸上,却冻不住那份流淌在脉络深处的温暖与共鸣。新的一年,新的节点,新的约定,都在等着他们去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