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支蜡烛的刻度

阿笠博士的实验室永远弥漫着两种味道：旧机械润滑油的铁锈味，和灰原哀常用的玫瑰味护手霜混合成的、属于“安全”的气息。

但今天，柯南推开门时，闻到了第三种味道——消毒水

灰原哀没回头，视线仍粘在显微镜的目镜上。她右手握着一支银色钢笔，笔尖悬在检测报告的边缘，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分子结构式，其中几个用红笔圈出的片段，显得十分突兀

灰原哀“来了？”她的声音夹杂了一些惊讶，“这么快？”钢笔在报告上点了点，“坐。”

柯南把湿透的外套扔在门边的筐里，平复了一下疾跑后疯狂跳动的心，才凑到实验台旁。

柯南“查出什么了吗？”

柯南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的拿过小哀面前的报告，看着她用红笔圈出的结构，皱眉道：“和APTX4869的副链有三处重合。

转椅吱呀一声

灰原哀转向他。实验室的冷光灯从头顶打下来，在她眼下投出的阴影比早上更深，像两抹没擦干净的墨。走进浴室拿了条干燥的毛巾递给柯南，“不止重合，”她拿起镊子，夹起一片透明载玻片，对着光晃了晃，“看这里——”

灰原哀“APTX4869的细胞自死程序是‘溶解’，但这东西是‘凝固’。”她顿了顿，钢笔尖在报告的“毒理反应”栏划了道斜线，“它会让神经突触像被冻住的河面，信号传不出去，却能保留最后一秒的痛感。”

柯南擦着头发的手顿了半拍。

灰原哀“粉笔灰里的碳酸钙，”灰原接着说，她的指尖拂过报告末尾的检测项，“不是普通试剂级。”

灰原哀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褪色的铁皮盒，里面装着几支贴满手写标签的试管

最底层那支的标签已经泛黄，字迹是女性的圆润笔体：“CaCO3-1991，基质改良，用于‘银色子弹’稳定剂”。

柯南“这是……？”

灰原哀“我母亲的实验记录。”灰原捏着试管颈，对着光看，碳酸钙粉末在里面轻轻滚动，“当年她为了让‘银色子弹’的活性成分更稳定，试过用特殊工艺处理碳酸钙基质——和现场粉笔灰的晶体结构，吻合度92%。”

实验室的挂钟咔哒响了一声，像在空旷的房间里投下一块石头。

柯南看向那七支蜡烛的照片——是他早上用手机拍的现场图，此刻正躺在实验台的角落。

蜡烛的烛芯焦痕很整齐，不像被风吹灭，更像是用镊子精准掐断的。

柯南“七支，”他忽然开口，“组织的‘七子之歌’代号体系里，‘七’对应的是……

灰原哀“‘实验体归档日’。”灰原打断他，声音冰冷，“每年7月7日，所有未通过一期测试的样本会被销毁。”

灰原哀走到电脑前，调出一张扫描图

那是宫野艾莲娜的旧日记，某页画着七个歪歪扭扭的小蜡烛，旁边写着：“七支烧完时，该给志保买新的小熊了。

柯南目光在日记和现场照片间转了个圈。凶手用宫野夫妇的实验材料（碳酸钙）、组织的仪式数字（七）、还有《红与黑》的“野心”章节……

像在用符号拼一幅指向灰原的地图。

柯南“岸田雄一的公司‘东都生物’，”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新闻，“三年前收购过一家破产的制药厂——‘宫野药业’的壳公司。

灰原哀钢笔“嗒”地掉在报告上，墨渍晕开一个小小的黑圈。不过她没有在意。

灰原哀“未知毒素的合成需要两种关键酶，”灰原的声音依旧平稳。“一种来自河豚肝脏，另一种……”她点击电脑屏幕，调出毒素的代谢路径图，在某个节点标了个星号，“只有在‘东都生物’的旧实验室里能提取到。岸田雄一不是目标，只是‘原料库’。”

柯南“那凶手的目标是……”他一边说，一边自然而然的从灰原手上拿过笔帽，将那只不听话的钢笔盖妥当了

灰原哀“能看懂这些符号的人。”灰原抬眼，看了看柯南手中的钢笔，“比如知道‘银色子弹’用碳酸钙做稳定剂的人，比如记得‘七支蜡烛’是归档日的人，比如……”她顿了顿，指尖点在《红与黑》的照片上，“读过我母亲藏在书里的实验笔记的人。”

柯南忽然想起现场那本《红与黑》的扉页——当时他就觉得边角好像有点厚，像夹了什么

柯南“那本书，”他抓起外套，“我得去警视厅再看看。

灰原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灰原哀“不用了。”她递给他一张打印纸，是她刚从警视厅内网扒的物证照片。放大的扉页内侧，有几行用铅笔写的小字，被人用橡皮反复擦过，却仍留下浅痕： “19:00，3号炉” “21:00，5号炉” “03:00，7号炉”

像一串被掐断的时间刻度。

灰原哀“是焚化炉的时间。”灰原的声音压得很低，“组织销毁某些实验体时，会按编号分炉处理。我母亲的日记里记过，1991年那次销毁，3号炉烧的是失败的动物样本，5号炉……”她的喉结动了动，“是她没能救下的、代号‘于连’的少年实验体。”

柯南柯南的手指猛地攥紧打印纸，纸边被捏出褶皱。于连——《红与黑》里因野心毁灭的少年，组织里销毁的实验体，和今天死在《红与黑》旁的岸田雄一……

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

这时，新一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目暮警官的电话，背景音里混着警笛的尖啸。

目暮警官“新一，又发现一具尸体！在东都生物的旧仓库里，现场……现场有七支蜡烛，还有一本《红与黑》，翻开的页上写着‘野心是阶梯’！”

灰原哀“告诉目暮警官，”她忽然开口，钢笔在检测报告上圈出最后一个符号——未知毒素的分子结构顶端，有一个极小的、类似乌鸦展翅的弯钩，“查1991年‘于连’实验体的所有接触者。还有，”她抬眼，眼睛里倒映着屏幕的蓝光，“让鉴识课看看新现场的蜡烛，烛芯里也许有东西。”

挂了电话，实验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冰箱制冷的嗡鸣在角落里打转。

柯南忽然注意到灰原刚才看的那页检测报告背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很小的字，被红笔重重划掉，却仍能辨认：

“七支烧完时，该轮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