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镇可乐炸开的瞬间,哪朵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周的加班费,怕是要用来赔公司电脑了。
气泡像疯了似的往外涌,带着股廉价香精的甜腻味,混着电脑屏幕突然闪过的金光——那光不对劲,不是显示器短路的蓝光,是种暖洋洋、带着点香火味的金,裹着她的手腕往屏幕里拽。
“我去你大爷的……”哪朵骂了半句,手指还死死抠着桌沿,试图抢救她刚写了三页的《哪吒形象演变分析》。可那股力道跟有吸盘似的,连人带椅子“嗖”地就被扯了进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文档里那张她刚吐槽过的插画:哪吒自刎于陈塘关,李靖背对着他,手里攥着那把逼死亲儿子的剑。
“傻叉老爹……”这是哪朵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再次睁眼时,世界变成了模糊的米白色。
不是医院的白墙,是软乎乎、带着点奶味的布——哦,是襁褓。哪朵试着动了动手指,摸到的是自己圆滚滚的小肉手,嫩得跟刚剥壳的荔枝似的。
“卧槽?”她想喊,出口的却是“咿咿呀呀”的奶音,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旁边突然传来“噗”的一声,紧接着是灼热的气浪。哪朵费劲地转头,看见个跟她一样裹在襁褓里的小屁孩,皮肤红得像煮熟的虾,正张着没牙的嘴傻笑,嘴里还冒火星子,差点燎到她的胎发。
“!!!”哪朵吓得差点把自己蜷成个球。这场景……怎么那么眼熟?
没等她细想,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虚弱的喘息和男人沉得像敲钟的嗓音:“生了?是男是女?”
“是……是双生子!”接生婆的声音带着惊惶,“总兵大人,您快来看看!这男娃……这男娃会喷火!”
“胡闹!”男人的声音近了,布帘被猛地掀开,逆光中站着个穿铠甲的大汉,脸膛方正,眉骨很高,眼神跟淬了冰似的,正是她刚在文档里骂过的——李靖。
哪朵的小脑袋“嗡”地一声,差点宕机。
李靖的目光先落在旁边喷火的红孩儿身上,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像是在纠结该砍了这妖孽还是先喊道士。几秒后,他的视线扫到哪朵,愣了一下。
这丫头没喷火,就是瞪着俩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他,眼神里那点审视和……嫌弃?不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倒像街口茶馆里嗑着瓜子看他笑话的老妇人。
李靖的手顿了顿,鬼使神差地伸过来,粗糙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蛋。哪朵被那硬邦邦的盔甲硌得皱眉,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正好撞进那个喷火小屁孩的怀里。
“唔!”小屁孩被撞得咧嘴,嘴里的火星子“噗”地喷得更高,差点烧着李靖的袖子。
“孽障!”李靖低喝一声,却没再动剑,只是转身对接生婆沉声道,“报喜吧。就说……夫人诞下龙凤胎,长子哪吒,次女……”他顿了顿,看了眼还在瞪他的哪朵,“就叫哪朵。”
哪朵?
这破名字还不如叫狗蛋!哪朵气得想踹他,奈何腿太短,只能徒劳地蹬了蹬。
旁边的哪吒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伸出小胖手抓住她的胳膊,嘴里“啊啊”地叫着,火星子蹭了她一脸。哪朵被烫得龇牙,却奇异地没觉得疼,反而有种熟悉的暖意,像……像她穿越前攥在手里的那瓶可乐,冰爽底下藏着点躁动的热。
接生婆哆哆嗦嗦地退出去报喜,屋里只剩下刚生产完的殷夫人低低的咳嗽声,和李靖站在床边的沉默。
哪朵盯着李靖的背影,突然想起书里写的——这个男人,会在几年后,亲手将眼前这个抓着她胳膊的小屁孩,逼到剔骨还父的绝路。
而她,这个喝可乐喝穿越的倒霉蛋,成了这小屁孩的亲妹妹。
哪朵看着哪吒还在冒火星的嘴,又看了看李靖那身象征着“规矩”和“威严”的盔甲,突然不气了。
行吧。
既然穿成了哪朵,那她这便宜哥的剧本,就得改改了。
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去他娘的封建礼教。
她哥要是想掀了东海龙宫,她就先去给龙王的宝座涂满胶水;她爹要是再敢举着家法逼死儿子,她就把他那套“大义灭亲”的戏码,在陈塘关的戏台上演三百遍,让全城人都来评评理。
哪朵用小胖手拍了拍哪吒的手背,像是在拉钩。哪吒似懂非懂,咧嘴笑得更欢,火星子溅在她手背上,暖融融的。
床尾的李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他那刚取名叫“哪朵”的小女儿,正对着他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那眼神里的机灵和……挑衅,让他莫名觉得后背发紧。
这丫头,怕不是也个不好惹的。
李靖皱着眉转身出去了,盔甲碰撞的声音渐行渐远。哪朵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心安理得地往哪吒怀里一靠——管他什么天命神格,先睡个回笼觉再说。
反正从今天起,陈塘关李家的热闹,有她一份。
哦不,是有她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