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
“姑娘可是等公子一起用膳?”
上官芷“他回来了吗?”
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
上官芷“算了不等了,把饭菜端到我屋里去。”
抱怨道
上官芷“一天天的,也见不到人影。”
转身时,又看了看四周。
上官芷“去把灯都点亮吧,他房间里多留一盏。黑漆漆的一片,总觉得有些瘆人。”
“...是...”
宫远徵踏进院门,抬眼便见徵宫内灯火通明。院子里多了不少新物件,与往昔的景象大不相同,处处透着一股陌生的鲜活气息。
“公子。”
侍女从一旁出现,像是等候许久。
皱眉不满道
宫远徵“怎么回事?”
“...是姑娘。”
“姑娘说,新人便有新气象,既然已住进来,总该有些改变才是......”
轻声问道
宫远徵“她还说什么了。”
“姑娘似是怕黑,让我们把灯都点上,还特意吩咐多留一盏在公子房间。”
四周一片明亮,与以往的黑暗截然不同。从前哥哥的习惯,如今也变成了自己的习惯。许久未曾见到如此明亮的徵宫,心中竟生出几分不习惯,仿佛连空气中的气息都显得陌生而疏离。
吩咐道
宫远徵“把那些她不常去地方的灯熄了。”
将她常去活动地方的灯为她留着,那盏灯在夜色中静静亮着,像是默默等待他的归来。
柔和的光晕洒在周围,仿佛带着一丝暖意,驱散了夜晚的寒凉。无论她何时回来,那光始终会在那里,不灭、不黯,像一份无声的守候。
“是。”
宫门岗哨的钟声猛然在夜里响起,夜鸦尖锐的啼叫让钟声听起来像是丧钟,格外瘆人。
长老议事厅里空空荡荡,血夜冷寂,一具死状恐怖的尸体被吊在议事厅上方,尸体在地面投下漆黑恐怖的影子,尸体下方滴滴答答,鲜血凝聚成血泊。
那具被高悬的尸体,竟是月长老的。
议事厅的高墙上,杀人者留下鲜血写就的诗句,猩红而张狂——
执刃殇,长老亡。
亡者无声,弑者无名。
上善若水,大刃无锋。
宫门里,尖锐的钟声响彻天际。
此刻,正穿着玄黑睡袍的宫尚角看着天空上飞起的白色天灯,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角宫庭院里,身处黑暗,他的脸上有方寸的阴寒透骨,眼眸如深渊,一点光斑都照不透。
宫远徵身后跟着两个黑衣打扮的侍卫,一边朝着前方极速奔走,一边带上薄薄的金属丝编织的手套,而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嗜血的兴奋。
上官芷从睡梦中被吵醒,出门便见宫远徵带着人匆匆离开,注意到天上飞起的天灯,是白色的,以及那不可忽视刺耳的钟声。一阵后怕道
上官芷“又...又死人了吗。”
“宫门警戒,姑娘还是回房待着吧。”
上官芷“好...”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宫远徵才回来。
见有人坐在门口,抬眸望向她时,眼中既有探究的深意,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故意恐吓道
宫远徵“宫门内还有刺客,不怕坐在这被悄无声息地杀了?”
女人睁大了眼睛,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委屈的神色,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却隐隐透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气愤之下,她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对宫远徵而言,这力道算不得重,却足以令他愕然。他眸中刚浮起的怒意还未完全绽开,惊讶的神色却已抢先占据了眼底。
上官芷“担心你在这吹了半夜的风,你却咒我去死?”
宫远徵觉得这女人不讲道理:
宫远徵“是你要在这等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芷面色难看,脸颊有难掩的绯红,狠狠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上官芷“哼!”
大步流星地离开,头上的饰品随着步伐的节奏轻轻晃动,在寂静的夜里,那细碎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宫远徵“莫名其妙!”
宫远徵的脸色阴沉如乌云压顶,然而,当他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时,心底却悄然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无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到了第二日,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那道身影,询问了下人才知,那人还在床榻之上,未曾醒来。
昨日同个时辰,桌上就已摆好她用心做的早膳,这殷勤便这么快没了。
面色铁青,拿起佩刀起身便离开了。
踏入角宫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哥哥与上官浅正安然用膳的场景。上官浅神态温柔,面带浅笑,细致周到地侍候着。而自己却脸色铁青,胸中翻涌的情绪难以遏制。几步快步走到桌边,沉沉坐下,佩刀被随手立在桌上,碰撞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打破了二人间的氛围,吃饭的人都愣了愣。
上官浅“徵公子这是怎么了?”
上官浅“可曾用膳...瞧我,有姐姐在,徵公子定是用过了。”
毕竟昨日此时,他踏入角宫,盛情邀约他共用早膳。他却带着几分炫耀之意,坦言已用过餐,提及所食之物,一听便知是上官芷亲手为他烹制的那份佳肴。
听到此处,宫远徵抬起眼眸,朝她瞪了一眼。
看出了什么,宫尚角吩咐人上了一副碗筷给他。
饭后,趁宫远徵去净手的功夫,叫来了他的贴身侍卫询问过后,才知是怎么回事。
宫尚角“今日无什么事...”
只一句话便知他话中的意思。
笑着道
上官浅“那我便邀姐姐前来作伴,正好今日角公子徵公子都在,上次的翡翠甜汤公子可还喜欢。”
拿起茶杯,淡淡评价道
宫尚角“不错。”
宫远徵回来后,趁着上官浅出去的功夫,看着还是一脸幽怨的弟弟开口道:
宫尚角“和上官芷吵架了?”
宫远徵“那个女人,简直是泼妇。”
宫远徵自小到大,何曾让女人打过,更何况,这还是在众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他站在那里,僵直如石,周围的目光像针尖般扎在他身上,羞愤与不可置信交织成一团烈火,在胸膛里灼烧起来。
不是他躲不过,是没想到!
宫门岗哨众多,那一幕被暗处的侍卫都瞧见了。
这事在下人里流传的很快。
“听说了嘛,昨晚徵公子被打了。”
“听王大哥说,是徵宫的新娘子打的。”
“哈哈,真是没想到。”
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商宫。
一脸兴奋:
宫紫商“什么!小三被打啦~”
宫紫商“哪个好人干的好事呀。”
角宫
上官芷“角公子,徵公子。”
屈了屈膝。
收到了上官浅的邀请,传话的人大概说了说,无非是徵公子心情不佳,让她来哄一哄。
这不便来了。
看着眼前那人在他哥哥面前一副乖巧的模样,昨日的情景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随即冷哼了一声,心中的思绪如同这氤氲的茶雾,缭绕难散。
宫远徵“哼。”
看着上官芷也有些不服气,张了张嘴倒是没说什么。
宫尚角“清漪姑娘来了。”
点头笑了笑:
上官芷“怎么不见妹妹。”
宫尚角“她在厨房。”
踏入厨房,便见上官浅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灶台,动作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上官浅“姐姐可来了。”
笑着道
并未给予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坐下,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几分沉思与冷淡道。
上官芷“他一直是那副死人脸?”
看了看门外,吐槽道
上官浅“还说呢,简直像是吃了暗炮,一点就炸。”
上官浅“这不,来厨房躲清闲了。”
轻叹一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真是个小气鬼!
时辰尚早,宫门内正是纷扰多事之际。方才听宫尚角提及他早膳只略动了几筷子,心中虽有千般念头翻涌,却只能暂且低下头,将一切情绪隐忍压下,静候时机!
上官芷精心制作了茉莉茶酥与杏仁酪,那茉莉茶酥散发着淡雅的茉莉清香,这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让人心旷神怡;而杏仁酪也散发着独特的醇香,与茉莉茶酥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气息,在空气中悠悠弥漫。
忍不住赞叹道
上官浅“姐姐真是好手艺。”
将点心小心翼翼地装进盘中,端起盘子缓缓走近,便听到两兄弟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她微微一顿,轻轻咳嗽了一声,刻意弄出些许声响,以便提醒他们自己的到来。
推开门,抬起头时嘴边挂着笑意道
上官芷“特意为二位公子做的家乡点心,不知公子们吃不吃得惯。”
点点头:
宫尚角“有劳了。”
特意将点心推到宫远徵面前,易有服软的意味。她半蹲下身子,语调里带着些许妥协与柔和,道:
上官芷“公子尝一尝。”
她的动作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诚恳,眼神也随着点心的摆放微微抬起,落在宫远徵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一个回应。
宫远徵虽心中受用,却依旧端着架子,指尖轻捻起一块点心。他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细细打量着手中的糕点,眉宇间透着几分若有所思,口中漫不经心地说道:
宫远徵“没下毒吧?”
怎么说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被人这般挑刺,哪里能忍得住?火气却早已在胸口翻涌成怒焰。
她索性就着他拿点心的手,一口狠狠咬下,酥软的糕点在齿间碎裂,甜腻混杂着隐约的不甘。她嘴角微扬,唇边沾着些许糖霜,口中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听不真切:
上官芷“我上哪里去搞毒药?”
随即咒骂道:
上官芷“你和宫子羽越来越像了。”
不长脑子。
说罢,便拿起托盘气呼呼地离开了。
当她狠狠咬下一口时,宫远徵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唇边。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那股淡雅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分不清究竟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空气中的余韵。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仿佛有雷鸣炸响,整个人像被点燃了一样,骤然站起身来,心跳也随之紊乱了起来,却不敢再看向她的方向。
宫尚角不语,嘴边勾着笑,看着害羞的弟弟。
宫远徵“荒...荒唐。”
上官芷的这一幕深深刻在他的心中,宛如小猫般敏感而复杂。平日里,她温顺有礼,又带着几分高傲与自持,但为了某些好处,却也会乖巧地翻过身来,露出柔软的肚皮,任由他伸手轻抚。
然而,她的温柔并非毫无防备,稍有不慎,那隐藏于软弱表象下的利爪便会猛然伸出,毫不留情地划破对方的防线,留下一道血痕。
他这是怎么了。
——
角宫,上官浅房间悄无声息,看似已经沉沉睡去。
然而她此刻坐在窗前,窗户大开,寒风吹进来,她却浑身燥热,只穿着单薄的水衣。
夜风往里灌,她身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滑落,眉头紧锁,那汗水连风都吹不干。
上官浅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运功……不要运功……”
——
医馆,宫远徵将她带过来,一碗药放到了她面前。
从角宫回来,听她到了下午便开始发热,侍女告诉他,应该是昨夜在外面等的着了凉。
宫远徵“喝了。”
愣了愣,随即上官芷学着他的语气:
上官芷“没下毒吧?”
宫远徵白了她一眼,有些无语道
宫远徵“你还不需要我动手。”
上官芷捕捉到他的情绪,拍手不平道
上官芷“你看你看,你说可以,我说就不行,你这人还真是......”
在宫远徵危险的眼神中,闭上了嘴。
推了推药碗道:
上官芷“这是什么?”
宫远徵“治疗风寒的药。”
说完侧过了脸,不知在想什么。
上官芷没想到,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红红的。
两只手趴在桌子上,盯着那碗药发愁。
宫远徵就在一旁双臂环胸,看着她打心理战。最终见她端起药一口闷掉,随后转身飞快跑到药柜旁,找着什么。
总算找到了,抓起那东西就往嘴里塞。
见此。宫远徵皱着眉走过去,这要是吃死了怎么跟长老们交代。
走到她身边,见她手在写着山楂的柜子里放着,便安下心了。
有些嫌弃的看着她:
宫远徵“这么大人了,吃药也跟孩子一样?”
商宫的那个小少爷,每每吃药都惹的医馆不得安宁,只有他在的时候才会收敛。
解释道:
上官芷“小时候身子不好,药后外祖母总是拿这些东西哄着我,长此以往也就习惯了...”
见她的眼眸中悄然浮现出对亲人的深深思念,宫远徵一时竟无言以对。那份复杂的情感仿佛在空气中蔓延,压得他难以开口,只能静默地看着她,任由思绪在心底翻涌。
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向他道谢:
上官芷“多谢徵公子了。”
清了清嗓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宫远徵“你虽......但还只是随侍,日后若是我在医馆,你便来医馆帮忙,免得整日无所事事。”
小声应道:
上官芷“是...”
这既是想将她留在身边,也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话音落下,两人却都不敢看向彼此,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与难以言喻的紧张,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