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寝殿
烛火昏黄,映照着永和宫偏殿的冷清。欣荣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缓缓走回内室。方才书房中永琪那冰冷彻骨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明日家宴,本王会予你一个体面的交代,许你离宫,去寻你自己的幸福。若老佛爷问起,你便说…自成婚以来,久居永和宫却始终未有子嗣,心中愧对天家,甘愿求去,全了彼此颜面。”
“幸福?”欣荣唇角牵起一丝极淡极苦的弧度,指尖冰凉地抚上梳妆台冰凉的边缘。她颓然坐下,望着菱花铜镜中那张依旧明媚娇艳的脸庞。
幸福?她的心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冷漠与忽视中,悄无声息地系在了那个绝不会给她幸福的人身上。她见他为那小燕子疯魔、痴狂、甚至不惜抛却荣光,那般炽烈灼热的情感,竟让她生出一种扭曲的羡慕与…不甘。
她究竟哪里不如那个民间来的野丫头?论容貌,论才情,论规矩,她自认处处胜之。可为何,他眼底的万千柔情,从未有一丝一毫为她停留?
镜中人眸色变幻,从哀戚逐渐转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冷厉。既然家族将她当作稳固权位的棋子,用时珍重,弃时如敝履,父亲明知皇后与永琪势同水火,仍与之勾结贪墨,何曾想过她在宫中如何自处?那便怪不得她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了。
她深吸一口气,捻起一支细笔,铺开薛涛笺,笔尖蘸墨,略一沉吟,便落笔如飞。信中,她将利害得失剖白得清清楚楚,要父亲识时务,自请辞官,全了五阿哥的颜面,也全了观保家最后的体面。至于她?她自会在这深宫之中,用她自己的方式站稳脚跟。一个失了权势却“懂事”的母家,或许比一个贪婪招祸的母家,更能成为她的助益,届时,她自会提携家族中人。
写罢,她封好信笺,唤来绝对心腹的宫女,低声嘱咐务必连夜送至额娘手中。望着宫女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欣荣再次看向镜中,目光已是一片清明冷然。亲情?终究抵不过利益二字。既如此,便让她用这身荣华与这副皮囊,为自己搏一个未来。
第二日:朝堂之上
金銮殿上,百官肃立。气氛原本一如往常,直至轮到大臣陈情奏事时,观保竟一步迈出,手持玉笏,深深叩首,声音沉痛而恳切:“皇上,臣年事已高,近日常感精神不济,于户部公务渐觉力不从心,深恐有负圣恩,贻误国事。恳请皇上准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一语既出,满朝皆惊。几位与观保素来亲近的大臣面露愕然,交换着不解的眼神。
永琪立于百官前列,身着石青色朝服,身姿挺拔。闻听此言,他骤然抬眸,锐利的目光瞬间射向跪伏在地的观保,心中亦是掀起惊涛。他手中虽握有观保与皇后勾结的些许实证,却远未到足以将其彻底扳倒、一击毙命的程度,本意只是借此牢牢拿捏住欣荣,使其不敢妄动。
可是他万万未曾料到,欣荣竟有如此魄力与决断,说动其父行此断尾求生之举!这一招以退为进,不仅全了皇家颜面,更将他手中的威胁悄然化去大半——一个已无实权、主动退隐的官员,旧账再翻起来,意义与效果便截然不同了。
永琪迅速垂下眼睑,将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尽数敛去。他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温度,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唯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出一丝内心的冷冽与重新评估。欣荣格格,倒是他小觑了。
嗯,因为不想加新的人物进宫了,所以把欣荣写的更有脑子了😝今天先更一篇短的,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