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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灌进屋子的时候，诺亚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那女人站在门口，斗篷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她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另一只脚还陷在门外的雪地里。
“你到底是谁？”诺亚问，声音有点发抖。
女人没看他，目光落在父亲身上。她的脸藏在兜帽里，只能看到下巴那一块，皮肤像是被火烧过，坑坑洼洼的。
父亲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指节发白。他的肩膀在抖，不是冷，是怕。
“她……她不是人。”父亲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她是裁决神殿的活物。”
女人冷笑一声：“你倒是记得清楚。”
诺亚转头看父亲：“什么意思？”
父亲没回答，而是猛地转身冲向床边。母亲还在咳，但声音比刚才弱了，像是力气快用完了。
“你别碰她！”诺亚追过去，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膊。两人的手碰到一起，父亲的手冰凉，却带着一股子死劲。
“放开我！”父亲低声吼道，“我要救她！”
“你拿什么救？”诺亚盯着他，“用那个女人给的东西？还是用你的命？”
父亲愣住了，眼神涣散了一瞬。
门外的女人忽然往前迈了一步。她走路的姿势怪怪的，像是腿不太听使唤。她走到炉火边上，终于摘下兜帽。
诺亚倒吸一口冷气。她的整张脸都烧毁了，左边的眼睛睁不开，右边的嘴角歪着，像是被什么撕裂过又缝上了。她脖子上挂着一块石板，黑乎乎的，上面有道裂痕。
“这是裁决神殿的封印石。”女人说，语气平静，“也是你们一家悲剧的开始。”
诺亚看着她，又看看父亲：“你说什么？”
女人没回答，而是把石板举起来。那东西一亮，诺亚就觉得太阳穴突地一疼，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下。
他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少年站在祭坛上，浑身冒火，嘴里喊着什么，但听不清。然后是艾丽塔，她跪在地上，手里折断一根权杖。最后是一片废墟，神殿塌了，石头砸下来，血溅得到处都是。
诺亚晃了晃脑袋，那些画面消失了。
“你看到了吧？”女人说，“那是两千年前的事。”
诺亚还没反应过来，父亲已经扑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你别说了！”他喊，“求你别说了！”
女人没动，只是看着他：“你以为把她带到这里，就能赎罪了吗？她早该死了，是你拖着她苟延残喘。”
父亲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脸色惨白：“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
“你不信？”女人冷笑，“那你摸摸她脖子。”
父亲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母亲的脖子。下一秒，他的脸色变了。
“黑纹……”他喃喃道，“怎么会……”
诺亚赶紧凑过去，也伸手去摸。果然，在母亲的脖子上，有一圈暗黑色的纹路，像蜘蛛网一样往里蔓延。
“这是什么？”他问。
女人看着他：“这是神罚的印记。她早就该死，是你用裁决神殿的力量强留她一口气。现在，时间到了。”
“胡说！”父亲怒吼，“你骗人！”
女人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诺亚认出来了，那是通行令，和父亲手里那张一模一样。
“你从哪拿到这张通行令？”她问父亲。
父亲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张纸。
“你从她那里拿的，对吧？”女人继续说，“你以为那是救她的希望，其实那是诅咒。你用了那张通行令，就等于签了契约——以你妻子的命，换一次进入神殿的机会。”
诺亚愣住了：“什么契约？”
“裁决神殿的通行令，从来不是随便给的。”女人看着他，“每一张通行令背后，都有代价。”
父亲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着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只要能进神殿，就能找到救她的办法……”
诺亚蹲下来，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父亲抬起头，满脸泪痕：“我不想你也卷进来……你还年轻，还能活着……可现在……现在一切都完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女人脸色一变：“他们来了。”
“谁？”诺亚问。
“战狱之神的人。”她说，“他们一直在找你。”
诺亚还没来得及反应，母亲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她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想抓什么。
诺亚立刻握住她的手：“妈，我在，我在这儿。”
母亲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来，眼睛就闭上了。
“妈！”诺亚喊了一声，手猛地一紧。
父亲也扑了过来：“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女人伸手探了探母亲的鼻息，然后摇了摇头。
父亲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诺亚站起身，看着女人：“你是来杀我们的吗？”
女人摇摇头：“我是来救你们的。但前提是你得接受真相。”
“什么真相？”诺亚问。
女人看着他：“你是真正的裁决神使继承者。那晚你梦到的神殿崩塌，不是梦，是你前世的记忆。”
诺亚后退了一步：“你疯了……我怎么可能……”
“你掌心的神性余温，是从哪来的？”女人打断他，“你以为那是偶然？那是神选。”
诺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确实还有淡淡的光晕。
“你爸当年进神殿，是为了找救你妈的办法。”女人继续说，“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带走的不只是通行令，还有你的命格。你是被选中的人，只是他们一直瞒着你。”
诺亚抬头看着她：“那我妈呢？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你爸用了不该用的力量。”女人说，“他以为能救她，其实是在害她。”
诺亚沉默了。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
女人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听着，战狱的人不会放过你。他们要的是你的命，因为你是唯一能重塑裁决之神的人。”
诺亚还没说话，父亲忽然站起来，一把将女人推开。
“不准你碰他！”他吼道，“他是我儿子，不是什么神使！”
女人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
“他已经不是你儿子了。”她说，“他是神座的继承者。”
父亲愣住了，眼神里透出一丝绝望。
诺亚看着他，又看看女人：“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不想做什么神使呢？”
女人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怜悯：“那你只能死。”
\[未完待续\]诺亚盯着女人，喉咙发紧。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铁靴踏在雪地上。母亲的手渐渐凉了，父亲还抱着她，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
“你得走。”女人突然说，“他们来了。”
“去哪儿？”诺亚问，声音哑了。
女人没回答，而是从斗篷里掏出一把匕首。刀柄是黑的，刀刃泛着青光。
“拿着。”她把匕首递过来，“他们会用火来烧你，你得先砍断他们的脖子。”
诺亚没动。
“你爸当年也是这样，犹豫了一秒，就毁了一辈子。”女人盯着他，“现在轮到你了。”
父亲猛地抬头：“别听她的！她是疯子！”
女人冷笑一声：“你倒是记得清楚。”
诺亚看着匕首，又看看父亲。他的手还在抖，但已经不是因为冷了。
“你到底是谁？”他问女人。
女人没说话，只是抬起右手。她的手指修长，指甲漆黑，指尖还沾着雪。
“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的裁决者。”她说，“也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诺亚忽然想起什么：“艾丽塔呢？她去哪了？”
女人的眼神变了。
“她死了。”她说，“在你梦里的那晚，她就该死了。”
诺亚后退了一步。
父亲突然站起身，一把将诺亚拉到身后：“你别碰他！他是我儿子！”
女人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已经不是了。”
父亲的手松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下，两下，三下。
“他们在敲门。”女人低声说，“你开门，还是我开？”
诺亚握紧拳头。
炉火跳了一下，映得墙上影子乱晃。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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