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冰墙,瞬间隔绝了后台通道里所有的嘈杂。马嘉祺站在专属休息室的门口,门半开着,泄露出里面一丝冷白的光线。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身让出了进入的空间,姿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丁程鑫的心脏,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猛地沉到了谷底。刚刚在贺峻霖手机上看到的那些猩红词条、恶毒评论,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退去,只留下眼前这扇散发着致命寒气的门。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痛。身体里骨骼加速愈合带来的那份暖流,此刻仿佛被冻结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那句“没有下次”的警告言犹在耳,而这次“谈话”,恐怕就是清算的开始。
他不敢看旁边贺峻霖担忧的眼神,也不敢看其他队友可能投来的探究目光。他只能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扇门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休息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空气瞬间凝滞,带着一股消毒水和某种冷冽香氛混合的味道。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沙发,一个化妆台,灯光是刺眼的白炽灯,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马嘉祺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镜子里映出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和丁程鑫苍白如纸、惊惶不安的脸。他没有立刻转身,只是慢条斯理地解着西装外套的纽扣,动作优雅而冰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每一颗纽扣解开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都清晰得如同惊雷。
丁程鑫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像等待审判的囚徒,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身侧的裤缝,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骨骼加速带来的那点力量感,在绝对的精神威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解释。”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两块坚冰,砸在丁程鑫的耳膜上。
马嘉祺终于转过身。他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丁程鑫。鎏金色的眼眸在冷白灯光下,如同淬了寒冰的琥珀,锐利、冰冷,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那目光落在丁程鑫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剥开。
丁程鑫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大脑一片混乱。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他为什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解释那该死的系统任务?哪一个说出来都是死路!
“我……我当时……”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太……太紧张了……灯光很刺眼……人很多……我……我有点站不稳……” 他只能重复马嘉祺在台上为他“解围”的说辞,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毫无说服力。
“站不稳?” 马嘉祺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的冰山,压得丁程鑫几乎要后退。“紧张到需要十指紧扣,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我的手?紧张到……” 他的目光如同探针,精准地刺向丁程鑫的右臂,“……能让你在后面的游戏里,做出那么流畅的转身和精准的抓握?”
丁程鑫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了!他发现了!
严浩翔的疑虑,马嘉祺在游戏时那探究的一瞥……他们果然都注意到了!骨骼加速带来的异常恢复速度,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想要藏起自己的右手,这个动作却更加欲盖弥彰。
“你的伤,” 马嘉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丁程鑫紧绷的神经上,“恢复得,是不是太快了点?快得……不合常理。” 他的目光扫过丁程鑫右臂的护具,又落回他惨白惊恐的脸上,“红毯上,你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色白得像鬼,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可到了游戏环节,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动作敏捷,反应迅速。丁程鑫……” 他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冰冷的气息几乎拂过丁程鑫的额发,那双鎏金色的眼眸如同深渊,“告诉我,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是苦肉计?还是……别的什么更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没有!” 丁程鑫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破音,“我没有玩把戏!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红毯上……”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慌让他几乎要崩溃。系统、任务、奖励……这些绝不能说的秘密,此刻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马嘉祺的质询,就是那根即将斩断一切的丝线。
“害怕?” 马嘉祺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的讽刺更浓了。他直起身,没有再逼近,但那冰冷的审视感丝毫未减。“害怕到能让你在镜头前精准地抓住我的手?害怕到能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种……引人遐想的举动?丁程鑫,你的‘害怕’,可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和目的性。”
他踱步到沙发边,却没有坐下,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扶手。“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也不管你背后打的什么主意。”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平稳,却带着一种更令人胆寒的决断,“记住我的话:时代少年团,不是你用来博眼球、耍心机的跳板。更不是我马嘉祺,需要陪你演戏的舞台。”
他转过身,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再次刺向丁程鑫:“收起你那些‘不合常理’的小动作。安分守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如果再有一次……”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杀意如有实质,“……像今天这样,试图利用我,或者做出任何可能损害团队、挑战我底线的事情。我会让你知道,‘滚出时代少年团’这个热搜,是怎么从网友的愿望,变成现实的。”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狠狠砸在丁程鑫的心上。那不是威胁,是陈述。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人,下达的最后通牒。
丁程鑫浑身冰冷,如同置身冰窖。他想辩解,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说那该死的系统任务逼得他走投无路……但所有的语言都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他看着马嘉祺那张冰冷完美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马嘉祺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他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动作流畅地穿上,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袖口。
“出去。” 冰冷的两个字,为这场单方面的质询画上了句号。
丁程鑫如蒙大赦,又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门板。他颤抖着手,摸索着门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他不敢再看马嘉祺,猛地拉开门,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门外通道的光线比休息室里柔和许多,但丁程鑫却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内里的衬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肋骨深处传来的、被骨骼加速掩盖后依然存在的钝痛。
结束了……暂时结束了。
但马嘉祺的警告,如同烙印,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里。
安分守己……
不能利用他……
不能损害团队……
否则,就是彻底出局,万劫不复。
“丁哥?你……你没事吧?” 贺峻霖担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看到丁程鑫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冲出来,立刻跑了过来。“马哥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递过来一瓶水。
丁程鑫接过水,手指冰凉僵硬,几乎握不住瓶子。他摇了摇头,想扯出一个笑容表示没事,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根本不听使唤。他只是用力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冷的矿泉水,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那股翻涌的恶心感。
“没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让我……安分点。” 他自嘲般地吐出这几个字。
贺峻霖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眼中残留的惊惧,抿了抿唇,没再多问。他轻轻拍了拍丁程鑫的背:“丁哥,别多想。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别去看。马哥他……他压力也大,说话可能重了点。”
丁程鑫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压力大?说话重?不,那不是压力,那是纯粹的、冰冷的掌控和警告。
就在这时,严浩翔和刘耀文也走了过来。刘耀文大大咧咧地揽住丁程鑫的肩膀:“丁哥,别丧着脸!发布会结束啦!走走走,吃点好的去!管他网上说什么!” 他的动作带着少年人的热情和没心没肺,试图驱散沉重的气氛。
而严浩翔,则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他的目光落在丁程鑫依旧微微颤抖的右手上,又扫过他惨白却竭力掩饰的脸。刚才丁程鑫冲出休息室时,那瞬间的惊惶和虚弱,与游戏环节那份异常的“轻松”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马嘉祺单独叫他进去……是为了红毯的事?还是……也发现了什么?
严浩翔的眼神深处,那份探究和疑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更深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丁程鑫另一边,声音比平时更沉静一些:“走吧,车在外面等了。”
回程的保姆车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
马嘉祺独自坐在最前排,闭目养神。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车厢都如同冰窖。后排,刘耀文试图活跃气氛讲了个笑话,却只换来贺峻霖勉强的附和和张真源礼貌的微笑。宋亚轩戴着耳机,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程鑫缩在靠窗的位置,头抵着冰冷的玻璃。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骨骼加速愈合带来的那股暖流似乎也被消耗殆尽,只剩下深深的倦怠和无处不在的隐痛。马嘉祺的警告言犹在耳,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如同背景噪音在脑海中盘旋。他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船,唯一的浮木(系统),却裹挟着更致命的漩涡。
他悄悄点开手机。微博热搜榜上,丁程鑫强握马嘉祺# 虽然热度稍降,但依然顽固地挂在前面。点开词条,新的“解读”又冒了出来:
【技术分析贴:逐帧慢放!丁程鑫抓握动作绝非意外!是精准预判和发力!】
【微表情专家:马嘉祺眼神解读——震惊、厌恶、被冒犯的极致愤怒!】
【丁程鑫游戏环节动作流畅对比红毯虚弱状态,演技还是另有隐情?】
【时代峰峻内部人士爆料:丁程鑫回归引队长强烈不满,矛盾已公开化!】
恶意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而那条将他游戏状态与红毯状态对比的帖子,更是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最深的恐惧——马嘉祺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他疲惫地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骨骼加速愈合的暖流在体内微弱地流淌,修复着物理的创伤。但精神上的重压和无处不在的危机感,却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系统的奖励,是蜜糖,也是砒霜。
马嘉祺的“观察”,是警告,也是悬顶之剑。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叮~ 检测到宿主精神压力值突破临界点!警告:持续高压可能导致骨骼加速效果减弱!请宿主注意自我调节!(;′⌒`)】
【攻略对象(马嘉祺)好感度监测:当前好感度 -30(稳定)。备注:虽然好感度没降,但‘杀意’指标似乎上升了?宿主保重!(⊙﹏⊙)】
【新任务提示:在舆论风暴中存活48小时(倒计时:47:59:59),并确保马嘉祺好感度不低于-35。任务奖励:精神舒缓药剂(小)x1。失败惩罚:随机触发一项身体旧伤复发(疼痛加剧50%)。】
新的任务提示,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丁程鑫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活下去……仅仅是活下去,就需要用尽他全部的力气和……运气。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流光溢彩,却照不进车厢内这片沉重的冰封之地。丁程鑫在冰冷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模糊而苍白的倒影,眼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