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霍格沃茨日常切片

清晨的寒意被礼堂食物的热气驱散。林师鹤懒洋洋地靠在狄卡德洛肩上，指尖拨弄着空金盘边缘。狄卡德洛坐得笔直，一手翻阅着摊在餐巾上的《古代北欧如尼文变体》，另一手极其自然地捻起一颗饱满的提子。

他指尖微动，一丝无形的、精准的魔力流闪过，提子紫红色的外皮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刃划过，整齐地裂开一道口子。接着，魔力化为无形的细针，灵巧地探入，几粒微小的籽被精准剔出，落在狄卡德洛面前的空碟子里。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流畅得如同呼吸。

剥好的、晶莹剔透的提子肉被递到林师鹤微抿的唇边。林师鹤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微微张口，含住。舌尖不经意扫过狄卡德洛的指尖，留下一点湿意。他喉结滚动，咽下，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狄卡德洛收回手，拿起干净餐巾，仔细擦掉指尖那点湿痕，动作一丝不苟。然后，目光又落回厚重的书页上。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是他们之间无数个清晨重复的微小仪式，如今更添一份无声的默契。塞德里克坐在对面，看着挚友脸上那份因魔力本源稳固而消散的倦怠，再看看狄卡德洛眼下几乎看不见、却被他敏锐捕捉到的、因契约而残留的极淡印记（魔力深度交融的代价），心中了然。他没说什么，只是将一碟新烤的、抹了厚厚覆盆子果酱的司康饼推到林师鹤面前——避开任何可疑的南瓜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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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课地下教室弥漫着古怪的气味。坩埚冒着泡泡，烟雾缭绕。斯内普教授黑袍翻滚，如同巨大的蝙蝠在狭窄的过道间巡视，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个学生的坩埚，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

今天处理的是毒触手尖刺。这种材料剧毒，稍有不慎被刺破皮肤或让汁液溅入坩埚，轻则引发剧烈呕吐，重则全身麻痹。高年级学生们都屏息凝神，动作小心翼翼。

林师鹤站在操作台前。若是以前，这种需要极致稳定和精细魔力引导的操作，狄卡德洛必然会在旁“辅助”——实质是接管。但此刻，林师鹤只是拿起银质镊子，指尖稳定得不带一丝颤抖。他精准地夹起一根布满尖刺的漆黑根茎。

斯内普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到他们操作台附近，阴沉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林师鹤的手上。他似乎想捕捉什么——魔力失控的迹象？或者仅仅是习惯性的嫌弃？

林师鹤仿佛没察觉。他左手魔杖极轻微地一点，一道极其凝练、带着微弱荆棘虚影的魔力流包裹住毒触手。右手镊子配合着魔力，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工具，沿着根茎天然的纹路，稳定、利落地剥离下最外层带刺的硬皮，露出里面深紫色的、饱含毒液的纤维组织。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汁液溅出。

斯内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清晰地感觉到林师鹤指尖流淌的魔力——稳定得惊人，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那绝不是赫奇帕奇学生惯有的、温和但稍显散漫的魔力特质。那感觉……像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梳理、加固过。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旁边安静站立、仿佛只是普通搭档的狄卡德洛。后者正专注地看着林师鹤的操作，冰蓝眼眸沉静，但斯内普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稳定的力量场笼罩着林师鹤的操作区域，隔绝了外界干扰，也隔绝了他的窥探。

当林师鹤需要将处理好的毒触手纤维投入沸腾的、加入豪猪刺后变得极其不稳定的魔药中时，狄卡德洛的手才极其自然地伸了过来。他没有触碰坩埚，也没有念咒。只是将几根手指，极其随意地搭在了林师鹤握着魔杖的手腕上。

瞬间，一股更磅礴、更冰冷的魔力洪流无声注入！林师鹤的魔杖尖端亮起稳定的银蓝色微光。他手腕轻抖，毒触手纤维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落入翻腾的药液中。坩埚内暴躁的气泡瞬间平息，药液颜色由浑浊的墨绿转为清透的祖母绿，散发出符合教科书描述的、带着松针清香的烟雾。

完美。

斯内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异，随即被更深的阴沉掩盖。他没有扣分，只是用他那特有的、滑腻的语调冷冷道：“……处理得还算能入眼，林先生。看来某些……外力，终于让你的魔力稳定到能完成基础操作了。”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狄卡德洛搭在林师鹤腕上的手，袍袖一甩，带着一身低气压飘向下一个倒霉蛋。

狄卡德洛在斯内普转身的瞬间便收回了手，仿佛只是掸去一粒灰尘。林师鹤则懒懒地拿起搅拌棒，开始顺时针匀速搅拌药液，对斯内普的“夸奖”充耳不闻。只有在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搅拌棒上细微的木质纹理时，一丝极淡的、带着星砂流光的荆棘虚影一闪而逝，那是契约力量无意识的细微外显，也是无声的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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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霍格沃茨厨房温暖如春，弥漫着烤面包、炖肉汤和新鲜水果的甜香。家养小精灵们忙碌地穿梭着。

林师鹤靠在巨大的橡木餐桌旁，挑剔地看着克利托（一个特别崇拜他“高标准”的年长精灵）端上来的一盘新腌制的特辣肉脯。他捏起一片薄如蝉翼、色泽深红的肉脯，对着厨房悬挂的魔法灯仔细看了看透光度，又凑近闻了闻辛辣中混合的果木熏香。

“盐，”他言简意赅，“比上次多放了半茶匙。辣椒粉……换成了更烈但香味稍逊的卡宴种？火候倒是刚好。”

克利托的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崇拜的泪水：“尊贵的林先生！您的舌头是梅林赐予的珍宝！克利托下次一定用回原来的辣椒粉！盐分精确到粒！”

狄卡德洛站在林师鹤侧后方半步，正低声与另一个小精灵确认明天早餐要避开的所有食材清单（包括但不限于南瓜、芹菜、胡萝卜、洋葱、丝瓜、冬瓜、猪肝及任何带腥味、需处理壳/刺/骨的食物）。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手，从林师鹤手中的盘子里也拈起一片肉脯，放入自己口中咀嚼。

这个动作让旁边几个偷看的小精灵惊讶地捂住了嘴——狄卡德洛先生竟然吃辣？还直接从林先生的盘子里拿？！

林师鹤似乎习以为常，只是侧头瞥了狄卡德洛一眼：“怎么样？”

“尚可。”狄卡德洛咽下，给出评价，“辣度够，但层次不够。下次让他们在腌制时加入少量烘烤过的山椒粉和橙皮屑试试。”他对林师鹤口味的了解，早已刻入骨髓，如今更因契约的存在，仿佛能直接感知对方对味道的微妙期待。

林师鹤想了想，点点头，对克利托道：“按他说的试一批。”

“是！尊贵的先生们！”克利托激动地鞠躬，脑袋差点碰到膝盖。

塞德里克这时也溜进了厨房，熟门熟路地找到放刚出炉小圆面包的篮子。他看着林师鹤和狄卡德洛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连口味都共享的默契，以及林师鹤眉宇间彻底消散的阴霾和那份因力量稳固而流露的、更自然的慵懒锋芒，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放下了。他拿起一个热乎乎的面包，掰开，浓郁的麦香散开。

“嘿，师鹤，狄卡德洛，”塞德里克笑着走过来，“草药课温室那批月光草长势好得惊人，斯普劳特教授高兴坏了，说是多亏了你挑剔的肥料纯度。”他看向林师鹤，眼神温暖，“感觉你最近状态……特别好。”

林师鹤又拿起一片肉脯，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闻言只是懒懒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狄卡德洛对塞德里克颔首致意，目光扫过林师鹤因咀嚼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冰蓝眼眸深处，是无人能及的、永恒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