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

第四章

周棠把铜镜带到拆迁区的镜楼遗址，月光透过断墙照在镜面上，那些银点突然亮起来，像真的开出了花。她按照《镜弈谱》最后一局的走法落子，下到书生停手的位置时，镜面突然旋转，将她吸了进去。

她站在座摆满镜子的阁楼里，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景象：张婉清在窗前弈棋，书生从镜中伸出手与她相握，盐商之子在门外偷看……阁楼中央的铜镜和她捡的那面一模一样，张婉清正蜷缩在镜前哭泣，手里攥着书生送的步摇。

“他们来了！”张婉清突然抬头，镜外传来砸门声。周棠看着她把步摇插进铜镜的背面，那里有个隐秘的凹槽，正好能放下步摇的簪头。

“这是……破局的关键？”周棠想问，却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看，不能干预。

盐商的人冲进来时，张婉清躲进镜面，那些人开始砸镜子，碎片溅起时，周棠看见每片碎片里都困住了个张婉清的影子，像被打散的魂魄。大火燃起时，中央的铜镜裂成三瓣，其中一瓣滚到角落，被掉落的横梁压住，正是她捡到的那面。

周棠被弹出镜面时，天边已经泛白。她在遗址的灰烬里挖了半夜，找到枚生锈的银步摇，簪头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弈”字。

她把步摇插进铜镜背面的凹槽，铜镜突然发出嗡鸣，所有碎片自动拼合，裂痕处渗出银白色的光，像在流淌的水银。镜中的张婉清站在完整的镜楼里，对着她鞠躬，身影渐渐变淡，化作点点银星，融入铜镜的缠枝纹里。